最后一盏灯在芳华楼最高处点亮时,周芳华披着条黑狼裘倚在楼台边,看着灼灼生光的那盏莲花灯,绚丽耀眼,一如十五年前它刚被绽放的样子。
十五年前,也是如此寒冷的季节,她第一次登上以她名字命名的这座楼。
第一次亲手燃起那盏莲花灯,开启了饕餮的第一个夜晚。
但她几乎已想不起当年把这座楼赠予她的那个人,究竟长得是什么模样了。
只记得那人将她从死人堆里拖出来时,一双眼是冰冷的,冷得生生将她一腔恨到滔天的怒火冻成了冰块。
似乎正是从那天开始,她就再没了恨。
弱者才有恨,因为得不到消除恨意的方式。
而她得到了。
转身时,周芳华看到身后不远的地方,站着个同她一样披着长裘的人。
银白色的貂裘在灯光下闪烁着柔软的光。
每次见到他时心跳总不免加快,周芳华暗自缓了缓呼吸,嘴角扬起最妩媚的笑,快步朝他迎了过去:“墨爷今儿怎么来了,是想看看今年的饕餮么?”
跟往常一样,人多的时候,墨秋翮脸上总带着一张面具。
周芳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戴,毕竟面具下那张脸,记忆中是比天仙还要好看的。
似乎已有很久没见他将面具摘下来时的样子了,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微一失神时,手已不由自主往他面具上碰触过去,却在指尖碰到那坚硬面具的一瞬,被它背后那双暗如深渊的目光撞醒了过来。
周芳华迅速停手,又一路往下,不着痕迹将男人的衣领整了整:“爷这会儿过来,有没有吃过些什么东西?厨房里有西域人做的点心,爷先进屋里歇着,等芳华让人送来给爷先尝尝?”
说罢抬起头,笑吟吟看着眼前那张读不到任何表情的脸。
娇憨的笑容同她年龄是极不相符的,但天生丽质,而周芳华亦是有持无恐。
三十年的陪伴,足以让她在这个男人面前无需畏惧自己的年龄。
只是这三十年呵,她眼角不知不觉已有了皱纹,这男人却连一根白发都不生。终究,是叫她不再能如前些年那样坦然。
所幸墨秋翮的反应,倒也依旧如周芳华所意料。
同以往一样,在她显露出这样仿若天真的笑容后,男人修长手指拈起她的脸,略带粗糙的指腹由上而下,在她软如花瓣的嘴唇上压了压。
然后轻轻摩挲起来。
忽轻忽重的力度,令周芳华两腿微微有些颤抖,几乎无法站稳。
似乎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她这一颗心在这座楼里被磨砺成了怎样一副模样,在这男人哪怕一丁点的撩拨下,她永远都是难以自持的。
遂轻轻吸了口气,她垂下眼帘,正要顺势将男人的手指吮进嘴里,冷不防下颚突地一痛。
她下意识抬眼看向墨秋翮,见他那双墨色的瞳孔,正同样也在朝她看着。
直接得让人无从躲藏的视线,由她额头,缓缓移向她的眼角。
周芳华被他看得有些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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