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桐,”话未说完,严沉月直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拈起她低垂的脸:“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收治你姐弟二人么?”
清桐愣了愣。
虽然心知这一刻迟早会来,但她未曾想过严沉月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所以迟疑片刻,她咬了咬下唇轻声道:“因为严先生医者仁心。”
严沉月淡淡一笑:“严府不是善事堂,我也不是什么有仁心的善人。原是不该管这样的闲事,只是凑巧见了你弟弟,他的症状让我有点儿兴趣而已。”
“先生凭兴趣治人的么?”温清桐抬起头,看向严沉月模糊在烟雾中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多数时候,确实如此。”
“但不论先生为了什么而出手相助,清桐的命总归是先生救的,所以希望先生能给清桐一个报恩的机会。”
“报恩?”目光微闪,严沉月居高临下看着温清桐:“严某给人治病,若有心要索取回报,那回报你给不起。”
清澈温润的目光,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迫使清桐垂下眼帘。
虽挣扎着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迟迟开不了口,随即听他缓缓又道:“所以,无需说什么报恩,况且,严府用人向来严谨,原作为病人住上些时日,无妨。但若要作为家奴在府里走动,你远没有那个资格。”
说完,不等清桐有任何回应,严沉月转过身径自离开。
也因此没有看见,在他转身的一瞬间,温清桐两眼猛地睁大,那张脸由苍白慢慢变成了灰败。
肩膀亦在微微颤抖。明明阳光穿过廊檐正照在她身上,她却只觉如入冰窖。
直至目送严沉月的身影消失在澜园之外,她才惊跳而起,匆匆跑进屋里一把将门关上,栓紧,随后虚脱般跌坐到地上,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栗起来。
瞪着眼前那片地面,温清桐紧咬着唇,想着刚才严沉月转身的那一霎。
那是一线阳光刚好从他捻着烟杆的手上无声掠过,白皙修长的手指,上面套着枚羊脂玉的指环,在阳光掠过的瞬息,折射出一道白亮的光。
光太过耀眼,让清桐不由闭了闭眼,随即两眼睁开,睁得很大。
因为突然想起来,此情此景,她是分外熟悉的。
就在数日前,那个天寒地冻的雪夜,那个人同样也拥有着这么好看的一双手。
手在掠过她弟弟身体时,颤抖得有点不太寻常,以致手指上有一道莹白,在火光映照下,晃痛了清桐的眼。
只是当时当地,她专注于自己弟弟的病,所以什么也没感觉出来。
此时方才想起,两者竟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手,一模一样的白玉指环。
记忆一旦被开启,牵连不断,遂又想起严先生的那双眼睛,也并非是纯黑色的。
当被光亮照着时,那双剔透的瞳孔里会折射出不一样的颜色。
好似琥珀一样的颜色。
所以,救了她一命的严先生,难道就是那天夜里咬破她喉咙,吸她的血,险些要了她命的那个怪物么?
所以,温言明明没死却被他告知已死去,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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