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红鸯意识到了什么,喉咙一噎顿住话头,随后放缓了神情,继续咳着瓜子道:“所以你安分地把伤养好了,至于你弟弟,不是我说得不中听,进府里这些年我见过不少来找二爷治病的病人,都是疑难杂症来的,所以虽说我只是个粗使丫鬟,却也看得出来,你这弟弟时日怕是不多了。”
清桐的脸白了白,垂下头没有吭声。
“说起来,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这么吓人……”
他得的不是病,而是中了毒。
这是严沉月给出的诊断结果,但清桐嗫嚅了片刻,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严沉月的话让她想起很久以前被她忘记了的东西,所以突然感到有点难受,她兀自低着头,站在门槛处,没走出去却也没有返回屋里。
直至她无意中一抬头看到了什么,突然面如死灰,迅速推进门内,继而将门轻而快速地合拢。
“怎么了?”红鸯嗑着瓜子,看着她这突兀的举动,皱了皱眉。
清桐没有回答。
贴着门缝,她看到昨天那顶黑色轿子过来的方向,缓缓走来一道人影。
在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对方面孔的时候,她就已凭着直觉退进门内。事实证明,她这么做一点都没错,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再次遇见的那个手背上长着刀的男人。
连着两次来到澜园,是为了什么。肯定不是为了看病,他身上一点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寻思间,那人已从门外那条小路上经过。
小路离静斋有一点距离,只要不是有心,没人会留意到那段距离之外有扇门开启着一道缝,缝里有一双不安且警惕的眼睛。
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即将从静斋门前走过的一霎,那人回头朝房门处看了眼。
稍纵即逝的一瞥,清桐攥紧了拳头,心脏突突跳得厉害。
以为和昨天一样被发现了,但他继续往前走去,目不转睛的步伐让清桐稍稍放松了些。
此时红鸯已好奇地站到她身后,也贴着门缝朝外看去,见到那个人侧脸时愣了愣,然后轻轻问了句:“你在躲他?你怕他?”
清桐迟疑片刻,没点头也没摇头:“他是谁,严先生的病人么?”
红鸯摇摇头:“应该不是病人,不过我知道,他是跟着找二爷看病的那个人一起来的,那个人来头好像挺大,所以二爷才会在这儿给他们看病。”随后想了想,再次问了句:“你怕他?”
清桐正要开口,忽然发觉目光内不见了那人的踪影。
想想不可能出园得那么快,正想把门推开些看个清楚,突然门缝处的光线被挡住,猝不及防,让清桐狠吃了一惊。
忙将门用力关上,她用力吸着气,发抖的手找着门栓,但努力了几次也插不进去。
此时分明可以感觉到一道视线穿透门板投射进来,冰冷又专注,仿佛一只发现了猎物的兽。
那人的眼睛确实是如同一只野兽的。
清桐想着,用力闭了闭眼睛,尽管两手发着抖,却不敢从门板上移开。
仿佛稍微一动那人就会破门而入,却没想过自己这点力量又能阻挡些什么。
这举动让一旁的红鸯吓坏了,她拉了拉清桐的衣袖想问些什么,但清桐没法理会,因为脑子和呼吸全都一片混乱。
与之相反,门外却异样安静。
就在突然间无声且迅捷地出现在门口后,那个一身灰衣的男人似乎不打算再有任何动作,只一动不动站在那儿,手指按着门,慢慢摸索着,随后将手背上那道被皮手套遮挡着的刀锋,缓缓指向门板。
之后不再有任何动作。
但一道门之隔,这一瞬间清桐仿佛清晰感觉到自己额头正中被什么东西给戳着。
隐隐地痛,非常奇怪的感觉,但她想动却始终不敢轻举妄动。
那样不知过了有多久,久到红鸯按捺不住满心疑惑走上前,不顾清桐阻止的目光一把将门推开,清桐眼神一颤,倏地跳起身,冲着她一声大叫:“跑!”
随即转身就逃。
却转瞬被门外站着的那个人扣住了她手腕,扯回,在她几乎快要崩溃的面孔背后淡淡问了句:“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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