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帅府里其它种满各种树、各种花的院子不同,婉仪厅里种着很多竹子,而且这些竹子是大夫人萧婉亲手种下的。多年以前,她还亲手临摹了一首郑燮的《竹石》挂在卧房里:‘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当时孟广崇看了这首诗以后还笑说:“怎么也想不到你这样柔婉的性子竟然会喜欢这种诗。”大夫人听了只微微笑了笑,然后透过窗子看着院子里的翠竹。如今竹子还在,旁边的石桌石凳也依旧在那里,只是少了坐在石桌旁专心看着这些竹子的人。
余太太和马太太由三夫人领着走进院子,她们觉得一眼看上去这里与平时并没什么不同,这时马太太偷偷碰了碰余太太的胳膊,并用下巴示意她。余太太心领神会地朝马太太示意的方向看去,发现透过不远处的玻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卧房内的情形,她看到卧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人,周围还有三四个丫鬟和护士围在旁边,床上的人因为身上盖着薄毯,所以看不清样子,但看露在外面的头发是个女人,而且身形与大夫人差不多,看到这些的余太太觉得报纸上说的消息可能是真的。就在这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走到三夫人面前自然地汇报着大夫人的恢复情况,并且说大夫人已经平安地度过了危险期,接下来只要静静调养即可。如果说刚才余太太和马太太还只是半信半疑,那现在听完这位医生亲口说的话后她们就十分确定大夫人和大帅真的还活着了。余太太暗自庆幸,幸好自己知道的还不算太晚。
从大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三夫人热情地留两位太太再留一会儿,晚点儿在大帅府吃过晚饭再走,可是余太太攥着这么大的消息怎么还等得及,连忙客气有礼地把三夫人的好意推辞了。三夫人见余太太坚持要走,也就不再强作挽留了,“既然二位太太还有事,那我就不强留了,不过等大帅养好伤之后,一定请大家来大帅府做客,到时候让余督军和马旅长一起陪大帅好好地喝几杯。”
“烦请三夫人转达,请大帅和大夫人一定要好好休养,成平还有整个江北的人都希望大帅能早日康复。”
“谢谢余太太了,我一定会转达的。那二位太太慢走。”转身又对身旁的小红吩咐道:“小红,你帮我去送下二位太太。”
“是,三夫人。”小红点头应道。
“那我们先走了三夫人,再见。”
“嗯,慢走。”
小红将两位太太一直送到大帅府门外,刚一上车,余太太就对坐在前面的司机说道:“回公馆,开快一点儿。”
“好的夫人。”话毕司机加大了油门向余公馆开去。
路上马太太拍着胸口说道:“真是太险了,幸亏今天我们到大帅府去了。”说完见旁边的余太太闭着眼养神并不接话,感觉自己讨了个没趣,马太太也就没再说下去。
车里安静下来以后,余太太慢慢睁开了闭着的眼睛,她紧紧握着手里的包,仔细看的话,能发现她的手指正在微微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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