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也旧了,袖口都短了,母亲这些日子给你做了两件衣服,也不知道合不合身。”林氏自顾自地说,扭头吩咐丫头去拿衣服,又见天色晚了,说道:“等明儿再试一试,不合身母亲再给你修裁。”
“还有啊,你大姐姐今儿生了个大胖小子,又白又胖的,哭声可响亮了,等过两日洗三的时候你也去永平侯府见见你大姐姐,今儿她还念叨你呢——”
林氏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儿子了,自是有说不完的话,苏陟听她絮絮叨叨的有些不耐烦了,咳嗽了一声,说道:“清儿这么晚回来,一路上劳累,你有什么话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林氏这才打住了,道:“好孩子,你一路赶回来,想必是累极了,快回去歇着吧。”
前些日子苏鹤清叫白石传了话音回来,林氏早就吩咐丫头婆子把苏鹤清住的长松院上上下下清扫了一遍,被褥也是拆了又新做的。
苏鹤清看向还躺在床上的柔嘉,林氏说道:“你妹妹她前几日磕伤了头,今儿又在祠堂里罚跪了一天,傍晚我叫她起来,她犟着脾气非要等你父亲原谅了她才肯起来。瞧着是身子还没有养好,又受了风寒,才晕倒了。”
林氏说着看了苏陟一眼,苏陟偏过头去并不看她。
柔嘉心里想着她还要给苏陟认错,扶着床沿下了地,腿脚却软绵绵的,身形往前趔趄了下,苏鹤清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没有摔倒。
苏陟不由皱眉。
柔嘉老实地屈膝行礼:“父亲,女儿知错了。”
林氏眼中噙泪,说道:“我说女儿懂事了,你偏不信,瞧瞧,好好的一个人,被你折磨得都不成样子了。”她说着流下泪来,捏着帕子擦泪。
苏陟见状也有些动容,他也没想到柔嘉就真的跪了这么久,僵了片刻,方道:“既然知错了,就不用再跪着了,好好养伤吧。”一甩衣袖,转身出去了。
苏鹤清给林氏揖了一礼,也出去了,只剩下一屋子的女眷。
苏陟站在长廊下,身上穿了一件青色貂鼠毛一色云锦长袍,苏鹤清走到他跟前,躬身叫了一声:“父亲。”
苏陟回头看他,少年已经比他高出了半头,他得仰着脖子才能看到儿子的脸。
“我听府学大人说,你功课不错,明年七月的乡试可以上场试一试了,如今你觉得你有多少把握?”
前年苏鹤清就过了院试,进了顺天府学念书,却时机不恰,等了三年才开了乙科。他如今已经十七了。
苏鹤清说:“不瞒父亲,儿子也想上场一试。现下虽学问浅些,至于能不能上榜,儿子也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若是落了名第,也算是一次历练。”
苏陟二十七岁才中进士,对于长子十四岁那年就过了院试,是十分欣慰的。他拍了拍苏鹤清的肩膀,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柔嘉换了衣服躺在罗汉床上,紫芝抱着了一床红绫被盖在她身上。林氏仔细掖了掖被子,说道:“等会子喝了姜汤再睡下,夜里发了汗,明儿一早再请郎中过来瞧瞧。”
柔嘉觉得她只是气血虚亏,跪得久了身子支持不住才晕倒的,并没有染上风寒。不过见林氏一脸担心的模样,她还是乖乖把姜汤喝了下去,又叫紫芝喝了一碗。
地板上笼了一盆炭火,屋子里暖融融的,只听外头风呼呼刮着,菱角打着帘笼进来,说道:“外面下雪了。”
刚才从祠堂回来的路上天就冷得厉害,原来是要下雪了,瑞庆堂离棠棣院隔着一条夹道,夜里下了雪,路不好走。柔嘉和林氏说:“已经三更天了,母亲就先回去吧,我喝了药也要睡下了。”
林氏看了一眼漏刻,嘱咐紫芝和菱角两个丫头:“你们小心伺候着小姐,夜里若是冷了热了就叫人来喊我。”她还是放心不下。
柔嘉窝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秀气的鼻尖上沁出了丝丝汗意,笑着说:“女儿就不送母亲出门了。”
她笑得娇憨,林氏越发觉得女儿面容俏丽,可人极了。紫芝送了林氏出去,回来时带上了屋门,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了,柔嘉才从罗汉床上坐了起来,问紫芝:“咱们屋子里有没有化瘀的药?”
整整跪了六个时辰,膝盖又酸又疼的,刚才林氏在时,柔嘉一直隐忍着没有说,就怕林氏又小题大做起来。她轻轻捋了衣裤上去,膝盖周围果然已经青紫一片了,怪不得这么疼。
柔嘉倒吸了一口气,上了药,又用纱布包扎好了,才又躺回了被窝里,她实在疲累极了,沾着枕头就睡着了,就连夜里刮了大风,后院的梧桐树枝吹断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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