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悲观的宿命论者,用悲观去阐释一切,不要希望和欲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一味地去怨天尤人和哭泣。她把抱怨和眼泪转换成让自己活下去的能量,即使前路漫漫,即使没有光明,即使没有未来。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要活下去,活下去,绝不去寻死!她自己绝不能像母亲那样懦弱地去寻死!
但,有时候她做的也不好。比如对项阳,对张生,她都有默默祈祷过,如果有上帝的话,请把他们留下来,请让他们陪陪我,陪陪我这个可怜的弃儿吧。她曾经弱弱地捧起过希望。
怪就只怪她生了不该有的想望,所以绝望是她应得的报应。她的一生,可能就是为了更好地诠释何为绝望,何为寂寞才得以存在的。
好在工作以后,也没有太多时间让雅萍独自感伤了。
她的工作是琐碎而庞杂的,有的时候什么事情都没有,别人的一声喝令就又会跑出来一堆的工作。她埋头在工作中忘记自我,她感到很享受。越忙越好!越忙越好!让她忙到没有时间思想,让她忙到倒头就睡,那才叫妙。
来到新单位,作为新人,雅萍更是沉默寡言。她是不够聪明的,很多事情都要前辈说好几遍才能够记住。她开始随身携带一个本子,事无巨细的一一记录,并且反复翻看,这个本子成为了她的护身符。虽然是日常琐碎的一些事情,可是新的环境让她非常紧张,一紧张她的脑子就跟掉弦了一般不会转动,人也呆呆的,直眉楞眼的不知所措。
白天她在办公室如坐针毡,晚上回想起她笨拙的言行,就更加感到苦恼愧疚不已。她记得上大学前她第一次去打工,项阳一直坐在店里的角落里陪着她。可是现在再不会有人陪她了,连可以听她诉诉苦的人都没有了。每一天的生活都在紧张和懊恼中度过。好在这样的日子,雅萍终于不再失眠了。她必须睡觉,白天才能有精力应对自己的紧张和工作的事情,也只有睡觉才能让她暂时忘记她的寂寞和这枯燥乏味的生活。
当雅萍遇到辰东的时候,她对这个刚刚毕业的实习生是尤为惊讶的。辰东做起事来很是老练和稳重,完全不像是一个刚上社会的青涩小伙,更不会像雅萍初入社会时那般局促不安。他们在电梯的第一次相遇,辰东的眼神就让雅萍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他的眼神透着危险和野性。再之后看到这个男孩子竟然和她在同一个公司开始工作,她更是吃惊不已。所谓缘分真是有点儿玄妙。
他是个带着野味儿的男孩子,眼神裸露直白,他总是会让她感到自卑和羞涩地想要远远地躲起来。她能够感觉到他随时随地的注视,对于这种关注,雅萍感到很诧异和莫测,他为什么会关注她这样一个阴郁卑微、存活在阴影中的人呢?在家里她开始偷偷地照镜子,可是每一次面对自己苍白而充满惶恐的双眼,都让她想要把镜子一摔两半。她讨厌自己的样子,讨厌自己表现出来的脆弱和胆怯。
她竟一直维持着母亲离去后的表情,一直维持着这种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的表情。她对这个世界的恐惧和紧张,都显露无疑的存放在她的双眼之中。而她厌恶自己就像厌恶这个世界一样。
她开始更明显地躲避辰东,躲避他的关注,躲避他任何可能的靠近。甚至她开始生出厌恶他的念头。是他的双眼把她暴露在了尘世当中,她明明想要静静地活在尘埃之中。可是无意间总会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让她的自我开始变得沉重和无处躲藏。她开始恨他,可是又矛盾地有些依赖起这种关注。
而辰东就只是关注她,却并不真的去接近她。他只是明晃晃地存在在她的左右,不停昭示着他的存在,强迫她去适应他的关注。
两个人僵持在这种保持距离又时刻关注着彼此的状态。这期间,辰东当然不寂寞,单位里自有大胆的女孩子,也自有和他情投意合的人。他一直都是来者不拒的,她们的邀约他往往欣然接受,在一堆姐姐面前他从来没有年轻小伙子会有的羞涩和局促。
雅萍当然也看到辰东和那些女人的熟稔和暧昧。她渐渐感到失望,现实又再次打败了她的所有期待。原来即使辰东对她有所谓的关注,那种关注也无关爱情,无关她想要的那种温情和呵护。她开始对他的关注感到麻木,连气愤都不再有。她的生命又重新坠入了无限凄凉的寂寞和空虚当中。
这些个男孩子,从一起初就只有原始的残忍和冷酷,他们根本不在乎爱情,也根本无暇给予你什么温情和呵护。他们要的从来就只是性的征服和满足罢了。
而辰东呢,并不理会她的冷淡,在公司年会那天,残忍地踏着她的失望而来,轻率而直接地拥有了她。她没有抗拒什么,没有抗拒他,也没有抗拒这样的一种生活。
他们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最原始的那种,除了,他们之间没有其他。
即使没有真正的爱也无所谓了。这世上哪里又有什么爱呢?她想要的从来就没有过,也永远都不会有了。值得庆幸的是还能有个人愿意抽出时间来陪陪她,这也就够了,更多的,她也不再奢望。
她和辰东的关系,雅萍当做秘密一直严守着。他们的关系于她而言其实是一种耻辱,不过是一种的关系又有何好说的。她不希望别人透过辰东看到她,也并不想知道他背后的其他。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多久呢?一回头,四年过去了。她和辰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不逾矩,不前进,也不会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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