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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身湿漉漉的,又是这样一个闷热天,这下你我都湿了,在外面肯定呆不久。”

“已经加冠的人了,怎么言行还是冒冒失失……”

虽是这么说着。

他的脊背却与秦枕危滚烫的身子贴得牢牢的。

像是嫌不够,还抓住了那只藏在苇草编织中的手。

“鉴之?”

“沈少爷?”

“阿镜?”

“……”

沈镜侧了个身,把脸转向书房的另一边,手中的书翻过一页,又重重地落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好似压根没看见边上坐着的人一样。

秦枕危哪还能不知道沈镜是生他气了。他挪了挪小凳子,往沈镜那边靠过去,咳嗽一声,可怜兮兮地蹭他的手臂。

他坐的是沈镜屋里的小板凳,三年前中秋节的时候,两人闲着没事干琢磨出来的,还是秦枕危去火房里偷的斧头。

两个不怎么动手干活的小少爷,又如何干好这种技术活。这个小木凳的两条腿并不齐,架构也松松散散的,承不了多少重,就是垫脚也轮不上它。

当然啦,沈府的下人们都知道大少爷可宝贵这个小破凳子了,可不敢拿它来垫脚,或是当废木柴烧掉。

他们每隔几日就要给小木凳除尘、上油,顺便检查有没有不长眼的小虫子蛀空了木头,就像把小木凳当大少爷那样照顾起来。

所以这个颤颤巍巍的小凳子受不住秦枕危的重量倒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

“哎哎”

秦枕危一个没坐稳就要往后倒,不自觉地伸出手。可不知怎么的,明明在看书的沈镜却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你小心点。”

行动快于思想,沈镜一个着急就说了出来。

沈镜突然想到,他和秦枕危这家伙还在不愉快之中,硬生生地折了一道:

“不然弄坏我的凳子,你可怎么赔?”

他放下书,面色如常,只是眼底一点点酝酿起风暴。

“还有,前些天约好带小初上街去玩,你又放我鸽子,还和家里人闹了个不愉快。”他叹息一声,按住秦枕危的手背说道:

“你若早些告诉我,那天是秦夫人的生日,你要留在府里替她庆生何苦骗我?”

结果呢,秦枕危倒是像往常那样大大方方地出府,被迎面上来的宗族长辈碰了个正着。他让石兴给沈镜递消息,说他早上吃坏了肚子,两个时辰之内一定到。

然后再度爬墙的时候被闲谈的秦闫和荆左堂逮了个正着,又关进了祠堂,大门封的严严实实,没让他跑出来。

沈镜领着弟弟在街上逛了一整天,左等右等,也没等到约定的人。他想着上午收到的口信,总担心秦枕危是肚子闹腾得出不了门,忧心忡忡到晚饭后,还是忍不住拜访了秦府。

他的眼睛冷下来。

秦尚书和荆尚书,都不是好相与的。看着和蔼,说出来的话却令沈镜难以招架。

他刚想说点什么,便听见秦枕危委委屈屈的声音,活像只被雨淋湿的小鸡仔,缩在他边上道:

“可我就是不喜欢她啊……”

“她又不是我的娘亲,我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讨好她!”

到底是谁加冠了,谁还是小孩子啊

沈镜心里默默地想,却还是低下身去,圈住秦枕危,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他说:

“好,既然不喜欢,就少点接触。”

“我真的努力过了,可就是……”

“没事的,没事的。”

沈镜干脆坐在地上,和他额头靠着额头,一点点安抚他骤然爆炸的情绪。

秦枕危年少丧母,父亲忙碌,兄长又大他十多岁,没有能这样倾吐心声的人。沈镜与他相熟之后,有时他被压的狠了,也会不自觉地流露出这种脆弱姿态。

好像撒撒娇,就会有人来爱他。

沈镜握着他的手想他当然会在这种真实面前败下阵来,溃不成军。

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就是了。

过了半晌,秦枕危把泛红的眼圈压下去,小声问道:

“那你还生气吗?”

沈镜起身,一根一根理清他发冠两边散开来的头发,笑道:

“怎么会呢。”

“只要你和我说真心话。”

“我永远都会原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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