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赶来时,看到本应是腐烂的人却白白净净地躺在木板上,胡子吓得一颤一颤的,踉跄着脚步走了过来。
“这,这,生死人肉白骨,老朽只有所闻,从未有所见那!”刘春年感慨,还带上了那么点惋惜,渴求的意味,“不知岑大人可否…”意思已经很明了。
恩姝头上遮着幂篱,在里面偷笑,这可是她外祖亲传,怎能就此传给外人,这羊胡子虽然是个仵作,但想不到对医术也这么痴迷。
岑允没理他的话,直言道“检查他的头顶。”
刘春年不敢再多话,应了声,走过去才注意到这人的头发已经全被剪掉,上面还显出了青紫之色。
他拿出一根银针,扎到他的头顶,再拔出时,银针尾端已全部变成了黑色。
他又拿出一根扎了进去,再拔出开始,又随之掉出了另一根,比他的略短,稍细,若不注意,很难察觉。
刘春年将银针放到托盘里,呈到岑允面前“大人,是醉生死。”
醉生死是一种致幻的药物,只需一点,就可会让人在梦境中死去,不受丝毫的痛苦。身体也查不到一点症状,他之前倒是把头上给忘了,还是老了,大意了。
醉生死虽为致幻,但被管制已久,唯有外祖那里还能寻到方子,这小小的金陵又是从哪来的醉生死。恩姝对此颇为疑惑。
出了衙门,岑允还在里面看卷宗,恩姝先出来上了马车,马车拐进一个巷子口,恩姝从里面走出来。
她打听到刘春年下了值后,就从这条路上回家。
等了许久,终于见到人回来。
刘春年同时也在看着面前这位戴着幂篱的女子,和停尸间里的人重合,刘春年先开了口“姑娘找老朽有何事?”
恩姝知道他认出了自己,也不多卖关子“自然是有事要向老先生请教。”
听到先生二字,刘春年连连摆手“先生不敢当,不敢当,姑娘谬赞了。”
恩姝笑道“先生当得起,我是想问先生从何处得知的醉生死。”
“这还要说到当初,”刘春年追忆,“三年前金陵来了一位妙手回春的郎中,会制珍奇之药,能治各种疑难杂症。老朽不才,见过他一面,也看到了大梁早已被管制的醉生死。只是可惜,那位郎中不久就离开了金陵。”
恩姝心尖跳动,打问“那位郎中可是姓顾?”
刘春年道“正是。”
三年前她外祖出外云游就再也没回来,原来还曾到过金陵,可笑她在金陵待了三年都不曾发现。
可外祖又为什么不来找自己,她做了花娘,虽舍了姓,是为不给李家失了颜面,可她却留下了名字,就是为了找到不知身在何处的外祖。
案子办得不太顺利。
查出姜频是被人用银针刺入头顶,中了醉生死后,已经找到了几个本身有嫌疑的人,但醉生死的下落却无处可查。最多也只查出了三年前到金陵的顾郎中,但那人早已离开金陵,不知所踪,且也没有留下任何灵药的方子。
恩姝把箱子推到床板的最底层,又在外面放上了衣箱。想了又想,又把箱子拉出来摆回原样。
灵环从外面进来,恩姝捧着本书靠在软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灵环“恩姝姑娘,岑公子派人来请您去书房。”
岑允挑眉看她“顾郎中的嫡亲长孙女李恩姝。”
恩姝笑笑,大大方方地承认“瞒不过公子。”
岑允嗤笑“胆子倒是不小。”
岑允到金陵没知会任何人,未着锦衣卫的鱼纹服,玄色的直襟长袍古朴沉郁,袖口镶绣着流云滚边,格外金贵,又显冷淡凉薄。
恩姝不解他话的意思,自己虽然瞒下身世,但也没到罪不可恕的地步,他怎么看着像是十分震怒的模样。
“药丸怎么回事。”岑允发问。
“外祖走时留下的,家落之后,所剩不多,恩姝一直带在身边。”恩姝斟酌着字句,小心地回他,“公子,这是外祖就给我唯一的念想。”
岑允扣在桌上的食指停了下来。
恩姝连忙又道“但如果您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岑允“又想谈条件?”这话意味危险。
恩姝被戳破了心思,不见羞恼,反而反问“那您愿意吗?”
这话落,久久不见回响。
“主子,在恩姝姑娘床下找到了一个箱子。上面放着一个装着丸子的木盒,属下猜测,里面装的正是药丸。”
岑允眼睛看着她,嘴角勾起,话却是对着外面的慎常说“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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