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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泾宇满意地笑了,像是获胜了的将军,松开了手。

仿佛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花了那么就重新拼好的瓷瓶,一直被那么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又被一只手轻易地推到了地上,沾着胶水的断面再一次裂开,碎成了无法复原的模样。

头发很乱,竺小柳记得自己在幻境里受伤了的,脸上已经被擦洗干净了,伤口也已经愈合。但是蓬乱的头发还是让竺小柳觉得很难受。

竺小柳觉得头发上沾了脏东西,血液,砂土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床头放着一把木梳,是到这里以后几天买的,那个啥时候还很早,螃蟹还很好吃。

竺小柳抓起梳子给自己梳头发,手不受控制地发着抖,但是一直一直梳着,仿佛这样就可以把脏东西梳掉。

“你们两个每晚都是睡在一起的?”

听到声音,竺小柳像是畏声一般,将自己缩到了床头的小角落里。

“喂,你踩到你的枕头了。”面前的人和善地笑道。

置若罔闻。

一根簪子递到眼前,竺小柳将簪子夺到怀里。

沈泾宇站起了身:“今天晚了,睡吧,我去那张床睡。”

那熟悉的背影在模糊的视线中远去,但是才梳了几下头,那个人又冲回了眼前,将竺小柳拎着后颈扔到了那张床前。

竺小柳跪倒在床前。

那床掀开的被子底下藏着许多东西。

有小孩子喜欢的亮晶晶的小铃铛,有一只残破的竹蜻蜓,一只翠绿色的竹笛,一只草编的蚱蜢,一口破破烂烂的渔网,一把皂荚,一个崭新的毽子。

“这床能睡人?”沈泾宇玩味地笑着,“摆一张床在这里立牌坊?”

“他会看病的。”竺小柳倒在床前,木然抓着一只破损的竹蜻蜓。

沈泾宇:“不要答非所问。”

竺小柳:“不要。”

沈泾宇抓起竺小柳的脑袋,强迫对方看自己的眼睛:“你是不是又不正常了?”

竺小柳一手攥着簪子、竹蜻蜓和梳子,一手掰着沈泾宇的手,重复道:“不要。”

“怎么又是这副样子,畏首畏尾的,半死不活,”沈泾宇捏起竺小柳的下颌,“之前不是已经好了吗?都能正常说话了,跟那只蜃兽都会撒娇,都敢扑到他身上去亲他了,碰到我这个正牌反倒怂了?

“我废了那么大的劲终于来见到你了,你就打算一直这副样子来面对我?

“来啊,亲我啊。”

竺小柳发着抖,泪水止不住地流,摇着头拒绝:“不要。”

“竺小柳,当初是你先亲的我。”

竺小柳抬眼看他,喉咙仿佛被哽住了,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说哪个男人对着你这张苦瓜脸能硬得起来?”

男人松手,竺小柳像一块破抹布一样软倒在地上,树屋的地面是木头的,不太凉,贴着脸是厚重的触感,泪水从眼角无声流淌,沾湿了木材。

沈泾宇转身点亮了油灯,评论道:“你就一直在晚上用的这么暗的油灯?晚上怎么过的?”

竺小柳趴在地上,用大拇指刮着食指翘开的指甲,那里的血已经止住了,一下一下地刮着没有脱落的断指甲,像用针一下一下地刺着。

床底下有好几个大盘子,放着一些杂物,有渔网、鱼竿、笛子、一小堆野桃核,是他给小妖怪看病拿到的报酬。

沈泾宇:“明天让赵易辰来装电灯,总是用这么暗的灯,眼睛会不好。”

灯熄了,竺小柳悄悄挪到门口,把门打开,一直在挠门的几只小猫扑了进来,毛茸茸地蹭着竺小柳,尾巴扫到脸侧,四双琉璃一样的眼睛认真地盯着竺小柳,平时聒噪的小猫此时嘴巴闭得紧紧的,没有一只发出声音。

竺小柳一直擦着脸上的眼泪,手都是湿的,没法摸猫,有幸却一直用身体蹭着竺小柳的手。君命看了眼竺小柳,一直朝屋里看着,竺小柳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按住君命的小脑袋,摇了摇头。然后一瘸一拐地把另外反应慢半拍的两只小猫拎起来,放进猫窝里。

小猫全都很听话,在猫窝里趴好了。竺小柳其实腿有点疼,又一瘸一拐去把门关了。慢慢地收拾好床铺,钻进了被子里。

昨天正好出了大太阳,这床被子昨天才晒过的,虽然他不睡,竺小柳想着晒过收进柜子里的。被子上有阳光的味道,被窝里有一股药香,微苦却安神。

“小柳,”沈泾宇在黑暗里说,“你乖乖的,我不会保证伤害你的。”

“……”

“听到没有?”

“听……到了。”带着鼻音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

竺小柳用被子蒙住脑袋,泪水一直止不住,油然而生的绝望感在心底蔓延,竺小柳不知道该怎样去应对,只能靠流泪来排解这种无力感。

被子的一角沉了沉,然后轻盈跳到了里侧。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几只小猫来回走了走,然后有小爪子扣了扣被子。

竺小柳鼓起勇气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君命舔掉了竺小柳还没有干的泪水。

沈泾宇他究竟哪好在哪里?你一直那样痴恋于他,着迷于他,甚至为他而死。

他哪里都好啊,脾气又好,又会照顾人,又体贴。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真奇怪,有他这样的人在身边,我怎么会难过得想自杀。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沈泾宇跟我说的不是同一个人。

确实不是同一个人。

男主掉线中……

他正在找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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