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下着雨，凉爽的空气扑面而来。窗外的雨水编织的密网里，亮着红色车尾灯的车水马龙从不停歇。
竺小柳尴尬“不然……不然你亲回来”
沈泾宇抱着竺小柳笑了一会儿，松了手“先欠着，下次再说。不过既然你亲了我，可就要对我负责任了。”
竺小柳听着这玩笑的语气，倒是放松下来了：“好啊，你要我怎么负责任？”
沈泾宇：“我没想好，也欠着吧。”
突然欠下巨债的竺小柳：“……”
本来是仗着反正一过十二点就会重置，所以觉得亲了就亲了，大家也就只有三分钟的记忆，没什么大不了的。结果可倒好，今天不重置了。本来竺小柳羞恼得想打个洞钻进沙发，但是被沈泾宇这一插科打诨倒是没有那么尴尬了。
沈泾宇：“今天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竺小柳：“好。”
沈泾宇：“小柳，可以给我拿一套换洗的衣服吗？”
竺小柳拉开衣柜，里面的衣服哗啦哗啦往下落，掉了一地板。
沈泾宇好笑地看着竺小柳，从地上随便捡了两件挑到边上：“好了好了，你先去洗吧。我把你衣柜理了。”
洗澡的时候，竺小柳拿淋浴头淋着自己的脑袋顶，在水流下站了好久，觉得自己是不是脑子抽筋了去亲沈泾宇。一面告诉自己不要再尴尬了，一面顶着一头湿头发出门试图隔绝两个人的视线交流，结果一出浴室门就看见一只手握着只吹风机递到了面前。
各自洗过澡，吹完头发，又吃着水果看了一集综艺，差不多一点的时候，各自在沙发和卧室床上入睡了。
窗帘都被拉上了，绵绵不绝的雨落在树叶上，沙沙的声音静谧安详。竺小柳以为自己会睡不着，却意外地听着雨声睡得格外安心。
但是谁都没有听到，在这沙沙的雨声中，混杂着爬行动物鳞片与地面的摩擦声，与隐没在黑暗中的尖叫声。
一大早被敲门声吵醒。
“小柳啊，小柳你在家吗？”
是王姨的声音。竺小柳躺在床上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发现已经不再是同一天了，时间来到了“明天”。
大概是送隔壁家小朋友来玩的。
竺小柳起床揉了揉眼睛去开门，王姨却满脸都是泪水，王姨的身后还有警察，包括每天上夜班的小澄妈妈梅妘姗也在，跟警察做着笔录。
“小柳啊，小澄有没有来找过你？”
竺小柳有些茫然：“没有，她怎么了？”
王姨哭着说起了原委，说昨天小澄回到屋子里以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王姨劝不出来就没有再劝了。结果等到梅妘姗下了晚班回家，进女儿房间发现女儿不在，从昨天晚上就一直联系不上，然后就报了警。
“王姨，小澄手机在吗”梅妘姗从笔录那边急匆匆过来。
王姨一拍大腿，再进房间去找了一会儿。出来以后，面上带上了一丝希冀：“没在没在，小澄带了手机的，你打打电话看。”
梅妘姗掏出来手机开始打电话，六十秒很快过去，众人的心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沉了下去。
王姨抖着嘴唇“小澄至少没关机吧”
梅妘姗握着手机蹲在墙角“没关机。”但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发着抖，将脸埋在手心里哭。
“小柳啊，不好意思打扰了啊，我就是问一下，万一小澄来找你了呢，你要是哪里看到小澄，记得通知我们一声好不好”
小澄的父母离婚了，梅妘姗就带着小澄住在竺小柳家隔壁，梅妘姗因为自己工作忙，请了王姨给小澄当专职保姆。
竺小柳偶尔见过小澄这孩子，只记得话很少，也不爱笑，是个挺漂亮的小姑娘，但是在路上遇到的时候都低着头，眼睛看着地面，贴着墙壁走路。
天空仍旧乌云密布，就像每一天这个城市过往的行人脸上化不开的愁云。这里的天空是不完整的，连同城市也有边界，是真的边界，不可逾越的边界。
这一点竺小柳一直都知道。
因为这座城市的边界是一片摇摇欲坠的废墟。城市边界的郊区平房倒塌，山体在废墟的边缘摇摇欲坠，道路也都坑坑洼洼，在最边缘的地方，细细的碎屑在不断往下掉落。
竺小柳曾经在腰上拴着绳子小心翼翼地挪到废墟边缘，在那些如雨一般倾泻而下的废墟之下，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的，漆黑深渊。
那里是是唯一的除了竺小柳之外，唯一不会在每天十二点被重置的，是这座城市不断燃烧的生命引线。竺小柳唯一想的就是，想快点去那边看看。
“所以说，小澄是失踪了。”
沈泾宇将竺小柳的思绪拉回。
卖肠粉的早餐铺里人来人往的嘈杂，摊主操着一口湖南口音问客人到底要放多少辣椒。
竺小柳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吃完早饭你先回家吧，你这么久不回家你父母该担心你了。”
“你打算自己去城市边缘的废墟？”沈泾宇剥把竺小柳咬在唇边的手指挪开，塞给竺小柳一个剥好的白煮蛋。
“是，我打算去看看，那里每天都会坍塌一点，我怕它……”竺小柳说道一半，却忽然发现了异常。
竺小柳曾经去打探过，最后发现这座城市除了自己，再没有其余任何人知道城市的边缘是一片通往深渊的废墟。
竺小柳最初还觉得挺奇怪的，城市边缘那么大一片废墟，为什么所有人都好像没有看见那些废墟。
后来想了一下，竺小柳大概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因为掉下废墟边缘的任何东西都不会再被时间重置。所以，只要是会往废墟边缘去的人，都有概率在某个重复的轮回中掉下废墟边缘而消失。因此，只有当天的轨迹里没有去往废墟边缘的人，才有可能日复一日地生活在城市中心。
按照这个逻辑，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的人，除像竺小柳一样被不会每天被重置的人以外，都不会知道有废墟深渊的存在。
沈泾宇也是一直被困在昨天的人。
竺小柳吃了一口蘸着腐乳酱的白煮蛋：“那我们一起去吧。”
因为城市边缘废墟的存在，所以竺小柳曾试想过无数种这个灰暗的世界走向末日的场景。其中一种就是废墟边缘迅速向内扩张，将整个城市吞没，沉入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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