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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燥热，恰逢中元节。
顾家虽不是农家，但顾府的前院还是扎上了五色田旛，迎着盛夏的晚风徐徐飘动，很是气派。恰巧今年庶二子顾游之逢七岁，乞巧节的鲤鱼旗便也没取下来，一直挂到了今日。
中元节原本就是祭祖的日子，这一天从早上就开始折腾了。
天刚亮，灵芝就被邵妈妈从床上提溜起来洗漱。趁着日头刚起，就跟着全家坐着马车去了关山，顾家祖坟便埋葬于此。
之所以要赶在清晨上坟，是因为不想遇到顾家其他亲戚，自打顾家老爷去世后，那场旷日持久的家产之争，让亲戚之间分外眼红。大过节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避开就避开了。
灵芝浑浑噩噩地跟着祀亡魂、焚纸钱，一系列流程操作下来，赶着正午日头最盛之前，回到了顾府。对比无精打采的灵芝，其他几个孩子今天开心的不得了，都期待着天快黑，好去落河边放河灯，逛夜市。
中元节原本是鬼门大开的日子，故去的祖先和亲人会在这一天穿过三途川回人间看望亲人。所以即便是正午的太阳，也驱散不了这一日的阴气。阴阳交汇，对普通人类来说除了燥热并无太深感受，但对灵芝来说，却有些难受。气息浑浊，周边都是魑魅魍魉，浊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只想躲在屋子里闭气养神。灵芝还担心刚出了新苗的人参也受不了，前一天晚上就给它照了口缸，挡着这些浊气。
“前段时间京城来报，诸太傅要告老还乡，传信说会赶着中秋节前到金城。”午膳时，一家老小聚在溪客堂吃饭时，顾老爷说道。
“是那位做过国师的诸行简太傅吗？”陈氏原是京城出身，自是对朝堂的官宦有些熟识，道：“那是好事儿啊，做了京官儿还能记得家乡父母的人不多，官人可得好生安排安排。”
顾长亭点点头，说：“诸太傅决定告老还乡，主要是了却一桩心愿，他要在金城要办学堂，感谢父老乡亲。”
诸太傅金城出身，早些年一路科举入京，官位最盛时，做了辅佐大臣，一度给还是太子时期的当朝圣上做过先生。无论在朝堂还是乡野，都是德高望重的。现年也年过花甲，解甲归田还不忘反哺家乡，着实令人敬佩。
“那好啊！”陈氏高兴地说：“一定要让道儿转去诸太傅那边上学！”
“我也是这么想的。”顾长亭说：“不仅道儿要去，游儿、羡儿、白露、萋萋和伊人都送去！”
“诸太傅还招女学生？”陈氏一脸惊喜，但又有些犹豫：“这男女同堂怕是影响不好吧……”
“妇人之见！”顾长亭数落妻子道：“京城的大家小姐，哪个不是饱读诗书，咱家女子大字不识，将来能说到好人家吗？”
“我不是反对他们读书识字，”陈氏解释道：“读书识字咱们可以请女先生教，没得送去跟男孩子们一起胡闹吧？”
“这你就不懂了！”顾长亭说到：“太傅在京时期，倡导男女平等，深得太后和圣上支持。也许将来科举会让女童参加。”
“参加科举？”陈氏一脸诧异地看向自己的女児顾白露，说：“我就指望她嫁个好人家，女状元什么的就算了。”
白露听到母亲这么说，也跟着点点头，要她向道之哥哥那样无论酷暑严寒都雷打不动地早期读书，还是算了吧，遂说道：“母亲说的对，而且女児也觉得女红更有意思。”
顾长亭听到女児和妻子这么说，无奈地摇摇头。
“爹！我想去！”坐在一旁的顾萋萋眨着水汪汪地眼睛说道：“我想参加科举，跟祖父和爹一样，考取功名！”
陈氏自然看出事事想拔尖讨好主君的萋萋，只是笑笑，并未说话。一旁的顾白露看着妹妹抢风头，气鼓鼓地像个金鱼儿。
顾长亭听了萋萋表的决心，反倒是心情大好，夸奖孺子可教。然后看向坐在上位的老夫人，问道：“母亲，您怎么看？”
顾老夫人细嚼慢咽地吃着米饭，缓缓说道：“的确是机会难得，能去跟大人物见见世面也是好的。孩子们也该跟同龄人多接触接触，没得日日圈在这一亩三分地里，跟着只学些窝里斗的糟烂事儿。”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陈氏立刻收起了笑容，低头吃饭，老夫人说的“糟烂事儿”自然是指自己和田小娘斗法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顾长亭大手一挥，似是定了此事：“过些日子等诸太傅都安顿好了，我自带着拜帖去跟他说项说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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