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亭被三人哭得头疼,断了一天案子,这会儿又来断家里事,急忙喊道:“奶妈呢?还不赶紧把孩子带下去,成何体统?”
两个老婆子赶紧上来,把两个小奶娃娃抱走,只留下田小娘一人哭得梨花带雨。
原本憋了一肚子斥责的话,看到田小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顿时心中的疑虑也打消了,随即回头瞪了訾管事的一眼,心疼着哭得梨花带雨的田小娘,将她扶了起来。
看到老爷怒色微软,田小娘这才止住眼泪,娇滴滴地爬在长亭怀里抽噎,似是受了多大的委屈。
“进屋说吧。”一股初春的冷风彻底吹散了顾长亭胸中的燥火,轻轻环着田小娘的纤腰,进了蘼芜轩。
跪了一地的下人,本以为老爷会怀疑田小娘,没想到田小娘软着身子梨花带雨的一哭,竟然什么都没问的风平浪静地过去了。看着二人合门而坐,各个惊讶地直咂嘴,心底默默赞叹,到底还是田小娘有手段。
3
七八个粗壮的婆子把芙蕖斎上上下下翻了个底朝天,不出所料,果然翻出了三个大小不一、做工诡谲的布娃娃。从大到小,娃娃身上分别写着:叶若兰、顾伊人、顾——。分明指代今日生产的叶小娘和顾六姑娘,而那个没写全名字的娃娃,也“恰巧”是个襁褓里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顾长亭黑着脸,三五个家丁举着火把站在他身后,火光照不清他的脸,但是整个芙蕖斎都被低压笼罩着:“湄娘就说你院内黑烟缭绕,到底做了什么怪力乱神的鬼事?”
“我、我没有啊……”韩小娘满脸惊恐,搂着自己三四岁的儿子顾羡之,抖成筛糠:“下、下午我院内突然起火,我喊人,也没人应,是我跟羡之好不容易才灭了的……”
“起火?”顾长亭听着这匪夷所思的借口,说:“就凭你和一个娃娃能灭得了?编谎也要编圆啊!”
韩小娘家原是读书人家,家父韩段章是顾长亭的师爷,后染恶疾,一家子老弱妇孺一下子没了着落。韩父也算是为金城百姓鞠躬尽瘁,兢兢业业在三任知府手下做事,从未出过纰漏。顾长亭念及其劳苦功高,待送走了韩父后,娶了他的长女韩松韵,也算是给了韩家一个依靠。
韩小娘入顾府的时候已然是二十有余,算是罕有的“高领未婚少女”了。金城本地人相传韩家长女命带煞星,命硬克夫,所以一直未能许人家。当初也不是没有人劝告过顾长亭的,但是除了长女,韩家下面只有两个黄口小儿,为担个好名声,顾长亭只得硬着头皮把人娶进了门。好在韩小娘为人温婉低调,尽管被顾长亭安排在了离主房最远的芙蕖斎,但进门这三年也并未生什么事端,还替顾家生下一子,顾长亭也就不太信那些鬼话了。
但现在,顾长亭顺着摇晃的火光,看到地上那三个做工诡谲的娃娃,曾经那些劝告自己的话重新回想在了耳边。
“那这些脏东西是怎么回事?”顾长亭阴着脸问道。
“妾、妾身真的没见过啊,”韩小娘怕极了顾长亭,话都说不利索了;“老爷,冤枉啊……”
“有知情的人吗?”顾长亭看向了芙蕖斎的下人,芙蕖斎一向冷清,内院外院的下人加起来不过三个丫鬟,说;“知情的现在禀报,我可以既往不咎。”
韩小娘看向各怀心事的三个人,只见在外院粗使的丫鬟咬了咬嘴唇,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回禀老爷,一个月前,韩小娘要我去天车街的裁缝铺取了个包裹……”
“你撒谎!”另一个清瘦的丫鬟尖声喊到,然后跪在地上,边磕头边说道:“老爷您要明鉴啊!韩小娘从不允许咱们踏出芙蕖斎一步,环儿又是外院的丫鬟,就算是韩小娘要办事,也不可能找她啊!”
“你是小娘的陪嫁丫鬟,你自然是向着小娘说话。”那个叫环儿的粗使丫鬟赶紧磕头,说;“禀老爷,我虽是外院的,但那日夫人将她们都派出去了,所以才找的我。”
“你且先说来,”顾长亭气得双手发抖,指着环儿问道;“包裹里可是这些个脏东西?”
“奴、奴才不知道,韩小娘嘱咐过,不允许我擅自看里面是什么东西,摸着像是些布料。”环儿如连环炮似的说:“但是燕草姐姐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她手里拿了些奇怪的符篆。”
顾长亭眉头一皱,给身边的家丁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拿出小刀一划,将最大的那个娃娃划破,果不其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张明黄色的符篆,符号虽复杂,但中央那个大大的“死”字甚是刺眼。
众人看到符篆,脸都吓白了。
“老爷,真不是我!”韩小娘跪着爬到顾长亭退边,拉着他的衣角凄声喊到:“真的不是我啊,您要相信我啊!”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