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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宇静深高天星子熠熠生光,宋忱微垂眼睫,以深稳沉静对抗着来自南朝九阍卫指挥使云叩京的重压。

他的身后不过是黑榆木马车一辆护卫三两,可那一份冷静却好似身后有百万雄兵。

云叩京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深郁。

爱一个人便会同她感同身受,若是雪浪此时听到宋忱这些决绝之言怕是会心痛无比吧。

可是没关系,她身边还有他。

每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总会有一个伟大的男人。人生纵深不过百年,即便她与千万人擦肩而过可他坚信只有他会长长久久地站在她的背后。

那辆黑榆木马车的小窗掀起一角,那一位北廷的公主露出了一只杏眼那眼神却可怜有种同她外表极为不相衬的娇弱来。

云叩京执马鞭,高高地扬起指向了那小窗。

“姜小姐你来时身边有侍卫六人车把式一人,现如今侍卫呢?”

这一问直问到了姜陶的脸上她打了个哆嗦一下子缩进了车中,将疑问留给了宋忱。

出发时匆忙并未曾注意到这六名侍卫,此时被云叩京一问,宋忱心下一凛有些奇怪。

事到如今,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这时候再去问姜陶,怕更是中了云叩京的圈套,出不得城去。

“宋某亲自护送,总比侍卫稳妥些。”他避而不谈侍卫的下落,只将一双星眸望住了云叩京,“今日床间,云都使亲口允诺让她出城,为何此时偏要刁难?”

云叩京冷笑连连,“床上的话你也当真?”他眼神有狠戾渐浮,“阿陨姑娘被姜家姑娘的侍卫绑走,此时下落不明。所以本都使一定要刁难你。”

宋忱摇摇头,实在无法接受这套说辞。

“云都使,姜姑娘不过才十五岁,还请你不要为难她,将她放出城去。”他眼神真挚,“你我一切,还有许多的时间来计较。”

云叩京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我说阿陨姑娘,你却说姜姑娘,看来,你对阿陨毫不在意。”

宋忱沉默一时,递出话去。

“会有人在意她,那个人不是我。”

这句话说出,宋忱的心冰冷彻骨,纵然知道云叩京不过是想扣下姜陶,他也只能口出决绝之言,可仍是有痛意盘旋。

夜深了,忽有鸾铃叮当作响,稀蓝的天幕下,有玉鸾车驶来,高头骏马踩着入夜飘渺的烟尘,飒踏扬蹄,那鸾驾以雪白轻裘铺就,软软地拥着一位绝美少女。

她的身后有数千护卫飒踏相随,她的面色苍白,可眉眼流转间却有无尽的骄矜,玉鸾车载着她,像是从九天而下,落入凡尘。

是阿陨姑娘。

为何有如此大的阵仗?

一霎心神被牵动,宋忱垂目,良久才抬眼看向雪浪。

“云都使言说姑娘被擒,目下看来,不过是诳语。”

云叩京不屑一笑,打马绕了一圈,立在了鸾车之侧。

雪浪唇色有着触目惊心的苍白,却勾起了轻轻的弯,望住了他。

“公子信谁?”定淮门下有千军汇聚,可却一点噪声都无,唯有雪浪的声音轻软,带着几分戏谑,“你若信她,大可不必来问我。”

姜陶在轿中乍见了雪浪,吓得魂飞魄散原来那几声惨叫竟是董岩发出的吗?她竟然没事?还带着这样大的阵仗,这样完满的妆扮来到这里,是要兴师问罪那?

她心虚地厉害,竖耳倾听。

宋忱微叹一声,复而朗声道,“姑娘此时完好无损地来到这里,又怎能让宋某信服你被姜陶所绑?”

雪浪在鸾车上微微扬起了手臂,纤指一动,便有数人押着董岩等人上来,往宋忱马前一丢。

“叫你那娇妻出来认一认,可是她的人。”

董岩等人虽跋扈,却也是知深浅之人,家人亲朋都在北廷,此时怎能供出来,这便高声叫起冤来。

“小的们一概不知,一概不知啊!”到底是在南朝的地盘上,董岩不敢将话说死,只说自己一概不知。

略有些惊诧之色浮上眉间,宋忱垂目看向董岩等人,却在董岩的面上瞧见了慌乱和惊惧,正待出言,便听阿陨姑娘的声音冷冷响起。

“似乎是我天真了。若他们招供认罪,公子应当是认为是我逼供得来的,若是不认南朝地界上,敢这么硬骨头,那一定不是他们干的。”她唇畔牵了一线戏谑的笑意,“公子已然先入为主了,那咱们倒也不必再谈。”

她口口声声唤他公子,并不以相公相称,这一个细节令宋忱走神,他许久才回应道,“姑娘究竟想要如何?”

她的身份或许不仅仅是贵主的禁脔,大约只能是贵主的一生挚爱,才能有如此大的声势。

接近他,也是别有目的。

这一发现令宋忱心灰意冷,他抬起眼睫,凝神望住了她,等着她的回应。

雪浪已打算将这场大戏落幕,此时心凉如冰,视线冷冷地落在了他的面上。

“甫一见面,你这小娇妻便以唇语辱骂与我,第二回见面,便使手下人将我绑走。你不信?”她的眸中有戾气一闪而过,“她自称北廷平邑公主,宋公子,你既是她的未婚夫,那么你又是谁呢?还是那个来卖参的皇商么?”

她全都知道了。

宋忱并不意外。

在金陵的地界上,凭着云叩京的手段,有什么查不出来?

“那姑娘又是谁?”宋忱以寒冽之嗓音回应,问的犀利,“姑娘未尝不是在欺骗宋某。”

眼下并不想暴露身份,雪浪不慌不乱,斜倚软枕。

“公子以为我是谁?”

宋忱回避她的问题,朗声到:“既已如此,宋某便不再隐瞒。云都使,宋某的确不是往来金陵的行商,北廷禁军指挥使宋忱是也。”

云叩京一点儿都不打算掩饰自己的不意外,在马上高声道:“爱谁谁,惹老子不高兴了,你就是个棒槌。”

宋忱并不打算同云叩京打嘴炮,只拱手一问,“放了她,宋某任凭处置。”

雪浪扬声,其音冷冷。

“南朝再不济,也不会扣下一介妇孺。”她将视线投向了宋忱身后那架马车,“叫她下车,将绑我一事解释清楚,这定淮门,即刻便可开启,放她回北廷去。”

阿陨姑娘向来温软俏皮,便是捉弄人都是笑模样,令人心生欢喜,可今日这般咄咄逼人之神色,是宋忱从未见过的。

他虽不信姜陶有绑架她的本事,可阿陨既承诺可放她出城,那不妨也叫姜陶下车分辨一二,是与不是,自有公断。

姜陶一百万个不情愿,实在没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下了车,站在了宋忱的马旁,扭捏着好一会儿才拭泪道:“我不过带着三两侍卫,怎有绑架你的本事?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寻我的事?”

好家伙,死到临头了还不肯承认。

雪浪冷冷地看着姜陶。

看样子,她那两个便宜爹娘在管束儿女之上,不能说一点儿不上心吧,大概就是不闻不问吧,才将女儿教养成了这一副模样。

“目下你若是坦白,尚可放你出城,若是还鬼话连篇,我便会将你吊在定淮门城楼上,暴晒七日,晒成人干。”

姜陶知道她的手段,此时愈发地惊惧,颤抖着不知说什么好,雪浪见她依旧不肯吐言,便轻轻扬手,令护卫们动手。

“打。”

九阍卫的护卫哪里会手软,拿起棍棒便劈头盖脸地向董岩等人身上招呼,直打得这群人吐血叫苦。

这是往死里打啊,董岩再能抗,这会儿也不敢了,抱着头吐着血,哀嚎出声。

“姑娘饶命,小的们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绑了您来,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

“姑娘,咱们也是听差之人,无冤无仇地何必要绑您”

大势已去,姜陶腿软了几步,仰头看向宋忱,眼神惊惧,“哥哥,他们是被屈打成招的你看看他们被打的多惨啊!”

宋忱却心思驰远,不言不动。

看来,姜陶的确使人绑了阿陨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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