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宴会殿下若是出席也不会有人诟病,毕竟东宫如今只有一个正妃,侧妃良娣都还空无一人,今日入宫的人未必没有打这个主意的。
太子为了宽慰太子妃,索性今日闭门不出,免得惹了麻烦。
路杳杳心明白,脸上的笑意也灿烂起来,眉眼弯弯,璀璨娇媚。
“对了,人都准备好了吗?”她出门前,问着一旁的春嬷嬷。
“早就备好了,就是那人到时不知如何去请。”春嬷嬷低声含糊着,随即话锋一转,担忧说道,“说起来,听闻白家五娘子今日早早入了宫,先去了皇后那。”
路杳杳捏着夏风荷叶的刻金丝团扇,懒懒说道:“毕竟是亲姑母,入了宫,拜见也不过分。”
“实在不行,就让卫风打晕了带过来,反正也不需要他开口说话。”
她出迎凤殿的拱门时,突然蹙眉说道:“你去把西边阁楼里的那两个女的放下来,找人看着。”
“有备无患也不过分。”她细声说着。
春嬷嬷一冽:“娘娘考虑得极是。”
“对了,把平安关起来。”她看着花丛一闪而过的尾巴尖,眉间跳动一下,忍不住开口说着。
平安蹲在花丛扑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个小黄门,一人抬头,一人抬脚的送回到自己的狗院。
没错,平安虽然是条狗,但也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就在路杳杳迎凤殿的隔壁。
“今日可要平安呆着,不如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小黄门趴在铁笼上,对着平安苦苦哀求着。
平安睁着无辜地大眼睛,歪着头看他。
“我先打扫一下屋子,你去给狗祖宗拿点肉来。”其一人说道,另外一人点头应下,两人很快就各自离开了。
就在那人专心打扫小院子的时候,没看到平安的狗爪子在门锁上拨弄着,然后只听到疙瘩一声。
毛茸茸的狗脑袋推开门,蹑蹑脚地贴着墙角跑了。
“今日是东宫第一次办宴,可是一点错也不能出,诸位可要上点心,不然可别怪本宫下重了。”
她面前站着的是东宫所有管事和大嬷嬷,闻言皆是低眉顺眼地恭敬应下,屏息凝神,异常严肃。
“都下去吧。”
水波宴就设在清波湖边上,临时搭了一个巨大的圆形阆苑,横贯整个湖泊。
朱柱耸立,华盖高悬,紫藤萝顺着屋顶垂落下来,挡住了夏日的烈日,而两侧的白纱又被人挽起,不耽误诸位娘子欣赏东宫花园的风景,甚至还能看到一点御花园的美景。
路杳杳远远站在廊庑下,看着湖阆苑上热热闹闹的人,今日邀请的人不多,却个个都是世家贵女,父兄显赫或清贵。
前朝的争夺显然影响了后院的娘子们的交往,不过四十个人,却能通过她们扎堆说话的情况,一眼看穿前朝关系。
“都来了吗?”她问。
“全来了,白家五娘子是最后一个,六娘子倒是早早就来了。”绿腰补充着。
路杳杳的视线放在最右边的白月如身上。
白月如穿着翡翠烟罗绮云裙,梳着望仙髻,脸上是流行的落花状,下巴微抬,一如既往地高傲。
路杳杳抚了抚袖子上的花纹,抬眉,眼尾露出一点冷笑:“不碍事。”
管她要做什么幺蛾子,这里可是东宫。
“太子妃到。”小黄门高声长唱着。
众人齐齐行礼,跪在地上,只看到一条长长的大红色牡丹裙摆曳地而过,当真是合了坐时衣带萦纤草,行即裙裾扫落梅的富贵模样。
“起来吧。”上首传来路杳杳含笑的声音。
有人抬头悄咪咪地看了眼太子妃,呆在原地,没有动弹。
路杳杳是长安第一美人,但少年人谁不自负,总觉得自己哪会差多少,往日里见她也都是妆容素净,模样温柔,可今日却见她这般盛装,艳丽无双,绝代风华。
第一美人,名不虚传。
路杳杳把台下众人的模样收归眼底,心得意极了,脸上却还是温柔的模样。
“此次东宫第一次大开宴会……”她腰背挺直,气质高雅,嘴里的话不紧不缓,听的人舒服极了。
白月如离她近,自然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脖颈处的隐约红痕,眼底闪过一丝嫉妒之色,但是很快她嘴角一挑,露出冷笑。
酒过巡,阆苑格外热闹,气氛热烈,鼓声热烈,击鼓传花的牡丹花终于落在路杳杳。
路杳杳指捏着牡丹,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月如,这花是白月如传给她的。
“可没说娘娘不参与游戏。”白月如从席间走到她面前,笑脸盈盈地说着。
“自然。”路杳杳一如既往地温柔。
“是作诗还是喝酒。”她笑着,鸦黑睫毛半敛着光,越发显得柔和。
阆苑的气氛倏地安静下来,柳宜离路杳杳最近,忍不住皱眉。
白月如沉吟片刻:“我与娘娘也算闺旧友,娘娘可不会喝酒,吟诗也是一般。”
“就你厉害啊,大才女。”胡善仪冷嘲热讽着,举杯仰头喝下。她的矮座上可不是放着一壶酒,而是一坛酒。
白月如脸色微变,白月瑜柳眉倒竖。
“不可失礼。”路杳杳先发制人地呵斥道,“五娘子性子直,你怎么也这样,还不道歉。”
胡善仪索性扔了小酒杯,拍开酒坛上的泥封,豪爽大气地对着她晃了晃,脸上带着敷衍的笑:“对不起啦,大才女。”
“月如不必听她的,不如继续说。”路杳杳当立断打断白家人的话,把话题拉了回来,丝毫不给她们发作的时间。
白月如强忍着气:“想请教太子妃一个问题。”
路杳杳挑眉:“请说。”
白月如见她上钩,心底松了一口:“娘娘素来宽厚,也应知道长辈赐不可辞……”
就在此时,只听到湖面上接二连响起一声短促的尖叫声,紧接着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路杳杳冰冷的眉心还没舒展开,寻声抬眉望去。
只见最西边一个假山边上站着一人,正是穿着常服的太子。
太子一身祥云双绣白色长袍,腰间束着指宽玉带,勾勒出一截精瘦蜂腰,玉冠高束,面如美玉,仪表堂堂。
有人羞红了脸。
但细看去只见他面色冰冷,眉宇间再也没有笑意。
而他面前的湖面上则是扑腾着两个人,那两人竟然都只穿着纱衣,如今一落水,纱衣帖在身上,完全没有遮挡的效果,活似不着素缕的模样。
阆苑有人吓得连忙捂住眼。
他站在假山边上,突然抬眸看向凉亭,漆黑的眼眸目似点漆,深邃而夺目,可又不带一丝温度。
白月如的帕子被攥紧。
很快就有仆人把人捞了上来,温归远直接离开了。
“不过是一场闹剧,诸位不必在意。”路杳杳收回视线,淡淡扫过白月如,“殿下为了秋闱之事,殚精竭虑,母后心疼,送了两位婢女伺候。”
她长叹一声,体贴说道:“本宫原以为是母后所赐之人,自然是十分放心,就一直放在殿下身边,却不料……”
“平白污了母后名声。”她恨铁不成钢地说着,“绿腰按规矩办事吧。”
白月如倏地一惊:“那可是姑母赐的人。”
路杳杳惊讶地说道:“若是温和之人,殿下收用本宫自然不会阻拦,可这等不安分守己之辈,坏了规矩。”
“母后管理后宫严苛,想必是理解的。”她给皇后戴了一顶高高的帽子,笑说着。
白月如抿唇,无法再开口。
到底是东宫之事。
谁知路杳杳很快就转念说道:“不过五娘子说的对,长者赐不敢辞,这些人还是留着吧,只是以后是万万不能靠近殿下了。”
底下不少娘子夸她善良仁义,堪为表率。
“五娘子你说的对吗?”路杳杳扭头问她,“五娘子应该也是明白本宫的苦心的,以后也是高门主母,这等容人之心是需要有的。”
白月如不敢应话,莫名觉得眼皮子直跳。
只是今日的宴会注定一波折,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很快就听到东边也紧接着传来一声尖叫,赫然是一个男子,然后是混乱之声。
“啊,大胆。”梅林传来一个怒斥声。
“淑妃娘娘在此,何人在此孟浪,不知羞耻。”
东边是连着御花园的梅林假山。
只见一条雪白的大狗,浑身湿漉漉的,欢快地摇着尾巴,嘴里叼着一截乱八糟的衣摆,那件衣服上则露出一条没穿裤子的腿。
是一双男人的腿。
“汪汪!”大狗疯狂的用爪子拍着那条大腿。
赫然是平安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大肥章!
jj:那把剑是我推得!骄傲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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