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头青丝散落在两侧,在灯下泛着动人的光,犹如世间罕见的上好锦缎。
此时的她未施浓妆,肤白如瓷,整个人别有一番清水芙蓉的娴静之感。
军帐的帘布突然被人掀开,来人正是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夏小刀。
夏小刀揭下头上的帽子,正要开口质问,却在看清谢蘅的一瞬间生生止语。
只见那座上的女子缓缓抬起头来看了自己一眼,神情慵懒而散漫,甚至有着几分与世无争的淡漠。
无端令夏小刀想到了观音妙相。
正巧任心安置好了钦差,从屏风后头走出,见到夏小刀也愣住了。
夏小刀很快反应过来,她从怀中取出那只袖珍铜剪,不由分说地刺向任心。
那小小的铜制剪子在她手中好似有了生命,飞快旋转着,折射出一抹凛冽寒光。
就在剪子要碰到任心胸口的时候,夏小刀的手腕陡然被任心捉住。
是了,她的剪刀再快,也不过是个裁缝罢了,哪里比得上叱咤沙场的任将军。
夏小刀恼羞成怒,奈何挣脱不开,气焰愈发嚣张起来:“你这个负心汉还不速速将我放开,前几日还说着不想成家,今天怎么就……”
她话刚说到一半,只见屏风后面又走出一个人来。
是个穿白衣的俊俏郎君,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如沐春风,身上有万般的风流气度。
夏小刀怔在原地,过了半晌才想起来问任心:“他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任将军的旧友,听闻关外的风光极好,想来看看,这才在军中借宿一晚。我家小妹的衣裳弄脏了,因而想向姑娘借一套,给姑娘添麻烦了。”
凤虞说罢,气定神闲地看着夏小刀,目光真挚,由不得人不相信。
夏小刀意识到自己险些闯了祸,正要向任心道歉,怎知他忽然就发起了火来。
“谁让你不经允许就进边将军营的?胆敢行刺边将主帅,你是有几颗脑袋够人砍?可是我平日里太好说话,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夏小刀被问得说不出话来,一时语塞。
任心又看向角落里的朱荃,怒斥道:“她要进来你为何不将她拦住?一个弱女子都拦不住,我白鹿军中还要留你做什么?”
印象里,任心实在是很少发这样的泼天大火。
他平素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即使再生气,也不过是黑着脸骂一声“混账”罢了。
因而夏小刀被他吼得发懵,直到和朱荃一起被赶出帐中,她犹如在梦中一般,拉着朱荃问:“你们将军今天这是怎么了?”
朱荃也同她一样委屈,摇了摇头答不上来。
诚然,他们不是任心,自然不能体会他心中的焦虑。
宣他回京的调令已由钦差大人亲自送来,他若是走了,便是弃了白鹿军;他若是不走,便是违抗军令。
可谓是进退维谷。
更何况,袭击了钦差大人之后怕是会生出无数的事端,他只能不择手段将两人赶走。
若是因此被埋怨,也只能由他们怨着。
半柱香后,王昱生终于幽幽转醒,他的脑仁疼得厉害,好似快要裂开。
他定了定神,只见主帅的位置上端坐着一名绿衣女子。女子的容貌极美,光华晔然,如同神人。
却,不知为何有几分熟悉。
不待王昱生发问,女子已然开口,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大人怎么见了本宫还不行礼?”
寥寥数字,惊得王昱生如履薄冰。
他想起来了,那高位上坐着的可不就是大晋的长公主殿下吗?
他曾有幸在大典上远远长公主见过几面,如今公主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出现在他面前,着实令他感到惶恐。
他连忙颤巍巍地爬起来,跪下行礼:“臣,王昱生,见过长公主。”
谢蘅满意一笑:“王大人,本宫问你,你送来的这纸调令究竟是谁的命令?”
“臣,臣不知。”王昱生伏在地上,只觉得额上背上尽是冷汗。
这封调令是兵部尚书顾大人亲手交给他的,他不过是奉命来边境传信而已,怎会知晓这调令究竟是哪位大人下的呢?
见王昱生支支吾吾答不上来,谢蘅只好另行问他:“那你可知道,调走任将军以后,接替他担任白鹿军主帅的人是谁?”
这个,王昱生倒是听兵部的几位侍郎大人提起过。
他不敢再像先前在任心面前那样打官腔,连忙如实答道:“听说是骠骑大将军的次子,苏卫霜苏将军。”
他的话音落下,帐内变得一片寂静。
谢蘅望向一旁的凤虞,眸色犹豫得像是寒江上的不系孤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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