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还豪言要照顾这照顾那的,倒是她率先掉了链子。沈芙暗暗唾弃自己,不想多添麻烦,强撑着摆手:“我没事......”
这样苍白的脸色,季怀旬并不觉得是没事的样子,依旧看着她。
果然,沈芙强行忍耐了一会,面色一变再变,还是忍不住了。
“怀君,”胃里翻江倒海的实在厉害,沈芙揪紧衣领,可怜兮兮地抬起惨白发小脸,“我......我犯恶心,想吐......”
石铭立刻睁开眼。
“你说什么,想吐?”石铭往车厢角落里挪了挪,嫌弃道,“离远点,可千万别吐我身上。”
比石铭靠谱的多,季怀旬当即叫停车马,又迅速撩开车窗处的帘布通气,将另一只手轻轻按上沈芙的眉心,语气难掩关切:“现在怎么样?”
还是夫君对她好!
趴在窗口吸了几口气,沈芙面色好看了一些,神色恹恹地冲季怀旬笑了笑:“好多啦。”
算起来也赶了几个小时的路了,此时天色昏黄,天地间都是橙暖色的余晖,金灿灿的落在沈芙的侧颜上,连带着眼波都荡漾开,泛起光亮起来。
季怀旬移开眼,终究还是不忍心:“若是难受的紧,就停在这,找处地方休息一夜......”
“长兄!”见季怀旬这样说,石铭大惊,隐晦的提醒道,“卞城都安排妥当了,说今夜就要见到你,你可不能因为她这点不适就——”
季怀旬打断他,目光锐利,沉声道:“我自有分寸。”
石铭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沈芙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听出应该是件要紧的事情,急忙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天色还没有黑透,这里距卞城也不远了,我闭上眼睛休息也就到了。”
见季怀旬还是满是担忧的看着她,沈芙心中一甜,催促道:“我真的没事,赶路吧。”
季怀旬收回目光,淡淡道:“那好。”
马车重新缓缓前行,窗外光影斑驳,沈芙闭眼缓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累了,竟就这样静静睡了过去。
季怀旬突然觉得肩头一沉,偏过头,就对上了沈芙酣睡的娇颜。
车内光线昏暗,衬得沈芙肤色极白。娇艳的脸上没有半点防备,大概是熟睡了,呼吸十分平稳,胸膛顺着节律微微起伏,很是娇憨。
闻着沈芙发间的桂花香,季怀旬神差鬼使地伸手,轻轻捏了捏身边人柔软的颊畔。
指下的肌肤细腻温暖,季怀旬猛然回神。
他这是在干什么?
正当季怀旬准备收回手,沈芙在睡梦里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凑上去在他微凉的掌心里蹭了蹭,发出一声舒服的慰叹。
季怀旬心口漏跳一拍,本要抽回的手猝然僵住。
确定沈芙是熟睡着的,季怀旬这才不动声色地放下手,又有意无意地扫过石铭,见他也在打盹,并没有注意到这出的异动,僵直的背脊才放松下来。
被沈芙蹭过的掌心像被火灼烧过一般,季怀旬不自觉合拢指节,用力到几乎要泛起青白。
从这位沈二小姐那日撕毁和离书开始,季怀旬就觉得自己的举止变得十分怪异,而且经常会有些莫名其妙的情绪。虽然他在心中时刻提醒自己别忘了分寸,可就是不管用。
罢了,季怀旬轻叹一声,不去细想。
不管怎么样,过了今晚,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他和这位结发妻子那点稀薄的过往缘分,也就消散的干干净净,再无人知晓。
一切也都重回......原本的模样。
想到这,季怀旬的眉头紧皱,心情莫名变得更差了,连马车早已停下都没有察觉出来。
到了卞城的客栈前,车夫等了许久,都没见车厢内有什么动静,甚至连一盏灯都没点,疑心主子们都睡着了,又不敢吵扰,便悄悄地绕去车窗看,想提醒一声。
没想到窗边的帘子没拉上,车夫抬头就对上了季怀旬那张冰冷的脸,在漆黑的夜晚显得格外瘆人,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大公子——”
季怀旬飞快了看了眼沈芙,抬手冲车夫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车夫赶忙闭上嘴,不再发出声音。
石铭只是浅浅的打着盹,听到声响,慢慢转醒,揉着脖子往外打量四周的景象,瞥到一个客栈模样的地方:“终于到了?”
“嗯,”似乎怕吵醒身边人,季怀旬轻声答道,“此时已经到客栈门口了。”
石铭转头看见沈芙还在熟睡,不耐烦地嚷嚷道:“都睡了一路了,她怎么还没醒。”说着就要叫醒沈芙。
季怀旬低声制止道:“别出声吵醒她。”
沈芙坐在门边,若是不醒,挡住出口,他们又怎么下车?石铭有些纳闷。
没等石铭将话问出口,季怀旬就站起身,同时不忘伸手托住沈芙不至于让她倒下,走了几步,劲瘦的身形微微一转,弯腰将沉睡的女子抱了起来,侧身腾出了点空。
长兄竟然......石铭微微张大嘴。
抱稳沈芙,季怀旬冷冷看了他一眼:“路都让给你了,还在这愣着做什么?”
被季怀旬这样一骂,石铭立刻会意,赶忙先出去,站在一旁替季怀旬撩起车门处的帘布,好方便他抱着人下车。
夜色浓厚,客栈的老板娘提着灯出来迎客,目光艳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十分识相,压低声音为季怀旬指路:“公子的房早订好了,在那处左拐的第一间就是。”
季怀旬淡淡颌首,脚下不停,直往那处去。
望着季怀旬远去的欣长身形,老板娘啧啧赞叹,对着被遗弃的石铭搭话:“你家公子不仅相貌长得好,还是个会疼人的,那个姑娘真的有福气。”
石铭敷衍地应了几声,突然反应过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什么叫“你家公子”?
拍了拍衣摆处的褶皱,石铭“哗”地展开折扇,没好气地对老板娘道:“我虽然不像长兄那样有佳人陪在身侧,但也不至于被人误认做陪侍吧?”
老板娘这才正眼打量他,一脸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石铭好奇道。
老板娘是个直率敢说的性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话说出了口:“他容貌可比你出色多了,你们当真是亲兄弟?”
这话里的意思实在太过明显,只差明说了。
“是亲兄弟!”石铭自觉长得不差,眼下一口老血哽在喉咙,差点没当场去了,“嫡亲嫡亲的亲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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