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道:“好事?”
段嬷嬷道:“原来呢,等五年后七少爷成婚时,带着堂少爷一道陪嫁过去便是了,夫人既然担心,索性将堂少爷提前送过去。若世子是个好的,必定好好儿待他,七少爷自然可以可以安心成婚。若他有个三长两短……”
王夫人叹道:“这便是拿姬朝安去试毒的意思了,这倒是好,舍进去也不心疼。只不过,即便试出来了又如何?这可是圣上赐婚,还能抗旨不成?”
段嬷嬷笑道:“夫人,赐婚时老奴也在场,记得清清楚楚,圣旨说的是‘诚意伯府嫡幼子’,可没说非要七少爷不可。”
王夫人皱眉道:“你老糊涂了?漫说生不生得出来,便是能生,立时生一个也要三年孵化,我们等得,高家可等不得,如何来得及?”
段嬷嬷愈发笑得欢畅,压低了嗓音,在王夫人耳畔说了两个字:“过继。”
王夫人突然睁开双眼,眉间郁色消散一空,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地拍了下手:“段嬷嬷这法子……真好!就这么办!段嬷嬷真是我的智囊!”
段嬷嬷谦虚笑道:“夫人过奖了,老奴也就这点子用了。只是如今急不来,怎么着也得等堂少爷回来。”
王夫人道:“短则三五月,长则一两年,哪里等得了,不成,还是得去找他……碧玉,去请韩总管来一趟。”
一个湖绿裙衫的少女屈了屈膝,外出请人去了。
鲸船顾名思义,是设置在天空鲸背上的客船。
天空鲸体型庞大,身长均十里,性情慵懒呆板,只需从小饲养时领着它沿固定路线浮空洄游,到成年后,它便会一生都沿着既定路线往返,从无偏离。
虽然速度慢点,却胜在安稳省力,价廉物美。
若是着急赶路,除了极少数羽民天赋异禀外,大多都会搭乘鲲鹏船。所谓大鹏同风起,振翅九千里,其速度为四灵之首。
只是鲲鹏饲养不易,载客多了亦拖慢速度,是以票价昂贵,非平民可以负担。
乘鲸船还有个好处,便是身在船上,亦能利用船上饲养的信鸽与各地驿站通信,是通商运货、观光旅游的上佳选择。
姬朝安乘船第四天,便收到了三堂兄寄来的信函。
姬朝安在贵宾间中看信。贵宾间进门是装饰精美的会客室,摆放着上好的核桃木雕花桌椅,靠墙放置有贵妃榻,铺着厚实绵软的细竹布紫色垫子,和同色的绸缎面大靠枕。
左右各用红色隔扇门隔开一个房间,仇四婶儿住右首边房间,姬朝安带着小槐树住左首边。
仇四婶晕船,已经去睡了。
姬朝安则脱了鞋,软绵绵靠在大靠枕中,手边放着银色大盘,盘中盛放着鲜嫩欲滴的紫色葡萄、吹弹可破的鲜红樱桃和碧绿沁甜的脆李。
小槐树蹲在贵妃榻另一头,将整颗脑袋都埋进一个白瓷汤碗里,起劲吃大红樱桃——连果肉带核一起吃,连扔垃圾都省了。
姬朝安偶尔捻一颗果子吃着,悠悠闲闲看完了信,不由失笑。
三堂兄毕竟是洞明使出身,对阴私诡计嗅觉灵敏,只是王夫人把持着后宅,他是二房的人,要探听消息着实不易,最后给到姬朝安的消息,也只有“为兄走后不久,王夫人差人请来了韩盛元。
韩盛元乃是伯府的外院总管,交游广阔,三教九流都打过交道,门路颇多。
姬朝宜推测,韩总管领的差事多半同姬朝安有关,既然他不在洛京,多半是要去寻人的,叮嘱堂弟要小心可疑人士。
只是他生怕吓到小堂弟,兜兜转转写得十分隐晦,平素唠叨模样顿时跃然纸上,分外亲切。
他放下信笺,见小槐树吃完了一整碗的樱桃,下巴毛全被果汁浸湿成一绺一绺,仿佛红胡子胖怪兽。
姬朝安指着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直到灰兔被笑得恼羞成怒扑过来,姬朝安才急忙闪开,去要了热水,拧了帕子将他抱在怀里细细擦拭干净。
一面擦一面说道:“王夫人怎么突然起意要寻我?上次……我梦里,大伯父带我回伯府是六、七月的事了,她因此同大伯父发了好大的脾气,还当我不知道,转头和颜悦色卖我人情,还赖大伯父始终不肯接我。这倒当真奇怪,必有隐情。”
他正同灰兔絮絮叨叨,突然嘭一声巨响,船舱内剧烈摇晃倾斜,姬朝安同灰兔全都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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