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开玩笑。”
裴宁乔认真的表情不似作伪,边摆弄手指边漫不经心地说:“我记得这是连锁经营的品牌超市,我全都买下来送给你好不好?”
卓池不可思议道:“你没吃错药吧……”
裴宁乔有些不耐烦,“一句话,你要还是不要?”
生平第一次有人怀疑他的财力。
只要卓池张口,他立马就能让这家伙从一介穷光蛋跻身上流社会的富豪阶层。
然而卓池说:“我不要。”
这回换裴宁乔裂开,“你吃错药了??”
卓池却不打算跟他多言,弯腰抱起货筐,走动之间露出上臂结实紧致的小麦色肌肉,隐隐还传来一股汗味,男性荷尔蒙呼之欲出。
看得裴宁乔血脉贲张,双唇轻启,情不自禁吐出一个应景的英文单词:“wow。”
卓池回头看他,像看神经病。
裴宁乔自认从不强求别人,但还是生平第一次遇到拒绝这么大笔钱的奇葩。不得不说,对方成功挑起了他久违的兴趣。
他嫌弃地喝完了纸杯里剩下的劣等咖啡,笃定道:“你会后悔的。”
卓池眼神漠然,“我不会。”
谁知就在下一秒,兜里的手机响了。
是房东大妈打来的,她劈头盖脸给卓池扔下核弹:“……你哥倒在家里浑身是血,我刚报警叫120,喂?小伙子,你赶紧过来啊。”
卓池面无血色地拿起电瓶车钥匙冲出去,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像木棍使劲撞城门一样,不但不均,而且一次紧似一次。
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那辆破破烂烂的老年车却宣告寿命终结。
现在附近不好打车。
卓池毫不犹豫地走回店里,遥遥望向裴宁乔,“你有车吧?”
“嗯,怎么了?不要便利店想要车?”
裴宁乔并不意外,反而感到了一种预料之中的怡然自得,惬意地哼笑。
“载我去xx医院,马上。”卓池说。
……
王秘书人生箴言其一:绝不能让裴总开车。
有些人,你让他拿到驾照比一无所知的马路杀手还可怕。
王秘书处理完琐事,小心翼翼地打来电话:“裴总您还在便利店吗?需要我送您回家吗?”
“不用。”裴总很高冷。
王秘书隐约听见那头传来飒飒的破空声,吓得心惊肉跳,“您、您在做什么?”
西八……千万别是他想象的那样啊!
裴宁乔:“我在开车,别烦。”
啪嗒。电话被挂了。
王秘书捶胸顿足,仰天长叹,却只能无力地惨叫一声:“西八。”
……
可惜卓池知道得太晚了。
导航说要四十分钟的路程,裴宁乔硬生生给缩减成一半。红灯这种玩意对他而言形同虚设,就好像这世间没有任何规则能束缚住他。
卓池解开安全带下车时走路都在发飘,如踩云端,抱着花坛大吐特吐。
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结果进去一问,医护人员回复说载着卓艺鑫先生的那辆救护车还没到呢。
卓池:“……”
医院里人来人往,充斥着难闻的消毒水气味。卓池靠在门口的墙上,从兜里摸出香烟。
裴宁乔不知道打哪儿变出一个高级打火机给他点火,说:“你家人生病了?”
卓池吐出口烟,“我哥。”
裴宁乔点点头,“我记得他,脑子不大好使的样子。”
要是在平常,要是有人敢这么说,卓池早就一拳头挥对方脸上了。
但现在他实在没这个精力和心情。
偏偏裴宁乔毫无所觉,继续说:“你哥是不是神经病?”
“嘭!”
卓池忍无可忍地转身把裴宁乔双手紧锁压在墙上,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抱歉……”话虽这么说,语气却没有丝毫反省的意思。
裴宁乔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想问精神病来着,口误,口误而已。”
卓池面无表情:“我看你才是神经病。”
裴宁乔略显急促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处,卓池这才醒悟他们此刻的姿势实在有些过于暧昧。
哪怕是两个男人。
壁咚。也显得很不对头。
卓池正想松开手,身后忽然传来哗啦啦的推车声,一大波从救护车下来的人往这边匆匆跑来。
“让一让!”
“车祸患者,断了三根肋骨,重度昏迷中!”
夜间医院的兵荒马乱中,似乎压根没人注意到门口角落两个被迫挤压成一团的男人。
他们的嘴唇,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轻轻擦过。
卓池瞪大了眼睛,用力推开怀里的人,往后一个趄趔,差点摔倒在地。
在卓池短暂的十九年直男生涯中,与同性别的男人接吻实在是件惊骇世俗的大事儿。
他剧烈地喘着粗气,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了一眼裴宁乔,转身迅速跑掉了。
……
裴宁乔站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半截杂牌香烟,他很少摄入尼古丁,犹豫片刻,还是凑到嘴边深深吸入肺腑,像在留念某种感觉,闭上眼缓缓吐出烟圈。
半晌,他嗤笑,低声说了一句:
“胆小鬼。”
王秘书刚刚赶到,正站在不远处的车前向他疯狂挥手以示存在感。
裴宁乔随手把烟扔了,双手插在兜里,慢悠悠地晃过去。
王秘书擦了把额上的汗,“裴总,您,您还要开车吗?”
“那我叫你来干嘛,傻逼。”
裴宁乔打开后座车门。
王秘书重重松了口气,透过后视镜观察裴宁乔的表情,欣慰地笑了起来。
呼~看来裴总今儿心情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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