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铭轩点头:“校长肯定会回学校。如果作为图兰的校长,因为恐惧不敢露面,那联盟和军方的面子往哪里放?”
“这次接连二十几起爆炸,各个大区都成筛子了,联盟和军方还有面子?”夏知扬又叹气,“反叛军真是太可恶了!不过排黑榜前一二十位的,基本都是代号,无法确定真名,反叛军找不到人,甚至不知道代号后面,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肯定愁死了!”
陈铭轩:“筛子倒不一定,不过有消息说,这次是内部出了叛徒。事情闹得这么大,军方必定会从上到下整治一遍。”
夏知扬仰靠在椅背上,拖长了语调,“也不知道军方什么时候能再给力一点,把反叛军全灭了。到时候,我一定要去弄清楚,黑榜第一的Y神,‘Y’这个代号后面,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
一提起这个称呼,他神情就变得激动起来,猛地坐直:“Y这个字母够常用吧?但没人敢跟他重名!凡人怎么敢跟神重名?三年前,‘Y’这个代号横空出世,直接空降黑榜榜首,这三年里,一直位列黑榜第一!我当初之所以咬着牙背书,求着我爸花钱把我送进图兰,就是为了能够离Y神更近一步!”
“别一提起Y神就发疯。你想得挺好,看前线的情况,还有得等。”陈铭轩晃着杯子里的饮料,想起,“前两天我爸又找我聊了,让我换个专业,说现在搞科研,太不安全了,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夏知扬大笑,椅子都差点翻了:“不是我说啊铭轩,就你那期末考试门门低空飘过的破成绩,就算搞一辈子科研,也不可能上得了黑榜最后一名!告诉你爸,实在是多虑了!”
陈铭轩笑骂:“滚!”
祈言握着一杯冰饮,指尖浸凉,他想,这大概就是校长说的,在大部分人心里,“当科研人员=死亡”这个等式,已经成立了。
夏知扬和陈铭轩聊的话题十分宽泛,从勒托的吃喝玩乐,到最新爆出的新闻,再到社交圈里的大小八卦,一样不漏。
“对了,我前两天收到祈家的邀请函,说是要办一个庆祝会。”夏知扬知道祈言没住在祈家,问得小心,“你会去吗?”
祈言想起之前通话里,祈文绍提到的,不感兴趣:“我不去。”
“那我也不去了,”夏知扬手肘撞了撞身边人,“铭轩,你呢?”
陈铭轩抬眉:“庆祝江启考上图兰学院?也是想得出来,你,我,谁进个图兰,还要开庆祝宴的?也就江启事多,屁大点事,都要搞得人尽皆知。不去,到时候找你打游戏。”
他们这么说,主要是为在祈言面前表态。
站在他们的立场来看,祈言此前一直不在勒托,江启是江云月嫁给祈文绍时,带进祈家的孩子,勉强能称一句祈家小少爷。现在正牌小少爷回来了,自然就没江启什么事了。
自觉是跟祈言站在一条战线上,夏知扬假装清清嗓子,忍不住问:“祈言,那是?”
他用眼神指向陆封寒。
从下车起,他就注意到,这个男人一直跟着祈言,完全没和他们打招呼的意思。
进了包厢后,祈言没介绍,他也不好意思问。
现在觉得,关系近了些,没那么冒昧了,这才问了出来。
祈言偏头看向陆封寒。
陆封寒利落的长腿岔开,坐姿散漫,双手插袋,下巴朝祈言抬了抬,挑唇一笑:“我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夏知扬咋咋呼呼:“祈言,你从哪里找来的保镖?”
身高腿长,脸长得好,一身气势极为压人,肌肉虽然不算太惹眼,但明显蕴着极强的爆发力。
身上隐隐还透着一股夏知扬陌生的气息。
这让他下意识地微微瑟缩,莫名其妙有点怕。
祈言回答:“在路边捡的。”
以为祈言是不想透露这人的来历,随便掰扯的理由,夏知扬不好追问,一旁的陈铭轩适时插话:“对了,听说祈家这场庆祝宴,蒙格也会去。”
夏知扬:“蒙格?为了给便宜儿子造声势做场面,祈文绍是下了血本啊!”
祈言余光发现,在听见“蒙格”这个名字时,陆封寒抬了眼,神情微动,却又像掩饰什么一般,重新变得漫不经心。
祈言问:“蒙格是谁?”
夏知扬回答:“军方的人,之前一直负责跟前线对接,内部消息,据说再过不久,他的职位会升一升。”
说完,他有点担心祈言会难过。
家里偏心偏成这样的,可以说是罕见了。他想,庆祝宴当天,要不要跟陈铭轩一起,带祈言去玩点有意思的,散散心。
陈铭轩见祈言对蒙格有兴趣,接着夏知扬的话:“不过,自从前线大溃败,他在勒托的处境有些不顺,职位能不能升,还不好说。”
陆封寒没有插话。
南十字大区前线与反叛军对峙的军队,并不属于南十字大区的联盟第四军团,而是隶属中央军团,番号是远征军。
也是因此,勒托有专门的一个部门,负责跟前线对接。
但这个部门处境颇有些尴尬。
对远征军来说,它位于勒托,天然受命中央军团。对中央军团来说,他是远征军的传声筒,立场站在远征军。前线大胜还好,一旦打了败仗,肯定处处招人脸色。
而陆封寒之所以对这个叫蒙格的人有印象,是因为他的副官,在他面前几次提起过。
想到这里,耳边又响起副官临死前的嘶喊,嗓子里沁着血:“指挥,肯定哪里出了问题……我们的跃迁点暴露了,对面不可能未卜先知,提前埋伏在跃迁点外!”
是啊,怎么可能未卜先知?
一切看似不可能的可能,或许就是真实。
如果不是未卜先知——
只会是人为。
这一瞬间,祈言敏感地察觉到,陆封寒气势变得极冷,仿佛丛林中,潜伏在暗处、悄然蓄势的猛兽。
祈言垂眸,稍稍思索后,朝夏知扬道:“我会到场。”
陆封寒目光蓦地转向祈言。
夏知扬一愣:“庆祝宴?”
“嗯,庆祝宴。”
夏知扬跟陈铭轩对视一眼。
祈言才回来,人生地不熟,还马上要进入敌人的老巢……
想到这里,夏知扬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那我们跟你一起去!顺便,祈家的厨师手艺不错,去尝尝。”
这一餐点了十几个菜,祈言挑挑拣拣,勉强找到两个能吃的,停筷也是他最先。
陆封寒观察下来,对祈言的认知又上了一个台阶。
太甜,不吃。太辣,不吃。太烫,不吃。太酸太咸,不吃。
哦,太过清淡,也不吃。
陆封寒有点好奇,前十八年,祈言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怪不得手腕这么细。
临走前,瞥了眼祈言吃了差不多一半的炒饭,陆封寒让服务生通知厨房另做一份,打包带走。
拎着保鲜餐盒,陆封寒想,吃这么少,要是晚上饿了,能当夜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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