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言自说自话,满口酒味,恶臭逼人。
阮阮此时,只想躲闪,远离这等龌龊小人。她不想听他说话,不想见他,恨不得他立马消失。
可他却不知见好就收,反得寸进尺,“你若乖乖听话,或许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阮阮反唇相讥,“你一个酒肉和尚,却整天花花肚肠,你就不怕佛主惩罚?”
这本是阮阮嘲讽他的话,可慎言听了,却毫不在意,他以手指帐内。
“她父亲嗜酒如命,是个酒徒,家徒四壁,以她的条件,要么嫁给庄稼汉,要么做妾,做填房,可是她遇到了我……是我给了她机会,让她做人上人。”
“那她又许了你什么?”
阮阮急火攻心,她心惊,胆颤,她很怕今上一时为色所诱惑,污了圣名。
她后悔了,她想出宫之前她应该拦着今上的。
“她?”慎言将阮阮逼至墙角,对她呵气,语调轻浮,“这是私密……我不告诉你。”
慎言压低了身子,贴近阮阮耳边,“但我有一种药丸,极其滋阴,你若需要我可将它赠送给你。”
慎言双眸发亮,自说自话,抬手勾起阮阮发梢,“我只有一个条件,你是至纯的女子,把你的纯真给我。”
阮阮几欲被他的话震裂,她想,他定是疯了。
她于极度气愤中扬手,可手掌刚扬至一半,却被一双大手给握住了手腕。
来人一身黑衣,身形魁梧,面色铁青,清俊流逸。
他来得正好,正及时,帮她挡住了来自慎言的恶俗。
“交给我,这种秃驴脏货,不配脏你的手。”曹不休冷冷道。
他转顾慎言,不待他开口,一脚直往他脐下三寸踢去。
那一脚,既快又狠。
就在慎言想要痛呼出声前,随曹不休而来的几位年轻公子更速速将他拖出了外间。
“哥,废他?”一年轻公子哥儿道。
曹不休点头,解下身上大氅,面色铁青,盖过阮阮头顶,捂住阮阮耳朵,以不容置疑的口吻,斩钉截铁吐出一字。
“废。”
其实,不用他挡着,阮阮便已经知晓,慎言今儿不废也得残了。
她于心底涌起丝丝痛快,刚刚慎言的话,确实恶心到她了。
但这短暂的快意之后,她却慌了。
她扯过他手掌,将大氅掀过头顶,抬眸看他,“坏了,官家那里怎么交代?”
今上近来本就不喜曹不休,若是再有这一出,于曹不休而言,势必是雪上加霜。
她有些急迫地看向他,她很害怕今上误会,不能理解,也怕他往后在今上面前更加寸步难行。
她转顾曹不休,他却似有感应一般,别开她目光,不许她看地上慎言的惨状。
阮阮偷睨他一眼,看他面色凝重,心知他这是生大气了。
她挠挠他掌心,见他不为所动,又着力挠了挠,如此几下,他面色才有稍许松动。
他牵着阮阮,走在五色琉璃灯下,忽然立住脚步,正面阮阮。
“阮阮,这帮人,污了你的眼睛。方才,我真的恨到了极点,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阮阮抬眸,空中繁星满天,可都不及曹不休的深情眸光。
“你无需替我担心。”曹不休将自己的大氅给阮阮披上,眸中尽是怜惜。
“慎言我是饶不了他的,他竟然敢动你的心思,他就该死,哪怕官家要治我的罪,我也定容他不得了。”
曹不休想了想,似要阮阮宽心,又添一句,“方才你们的谈话,我也听到了一些,我还有所担心……”
阮阮瞧见他眼底的顾虑,她忽然明白,曹不休非要废慎言的另外一个原因。
“你是怕今上圣名被损?”阮阮问。
曹不休点头,“他这模样,又岂是能受得住秘密的,倘若他在外胡言乱语,说与官家共享一女子……”
阮阮听罢他言,只觉眼角微湿,赤子之心如他,纵是今上待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可他依旧以诚心相待。
她为他心疼。
“可若死无对证,长袖姑娘必定不肯说出她与慎言的事情,那曹哥哥你将无处申冤。”阮阮忧虑。
“有我在,这等杂事不需你操心。”曹不休勉强挤出笑意,突然手指矾楼一角,“阮阮,你看那处怎样?”
阮阮不解,迟疑着看他,却又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契,言语轻快,“我琢磨着在那边开个胭脂铺子,想来极好。”
卖胭脂?
阮阮更是吃惊了,但她很快明白。
杜敬业,许昌,许朗,慎言,排斥异己,打击朝中忠臣。他们表面上对今上忠心耿耿,许昌甚至不辞辛苦远赴杭州为今上收集书画,但这些不过都是谄媚今上的手段。
背后里,他们贿赂公行,卖官鬻爵,无恶不作。
南方起义事件不断发生,北方金人又频频来袭,可似乎都与他们无关。
她于惊讶中凝视曹不休,见他面色消颓,更加证实了她心中所想。
“将军是有了退隐之心?”阮阮问。
曹不休闻言,于无奈中挤出笑容,“或许我不对,但已觉力不从心。”
曹不休又看阮阮,躬身行礼,又道:“阮阮,不要嫌弃我,倘若我真的辞官,仕途走至水穷处,我聘你为香铺老板娘,我们一起坐收钱财,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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