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说说看,我花一般的养着你们供着你们,你不奉我一尊菩萨像就罢了,怎地还骂我吃人肉喝人血?”
翠墨几声冷笑:“颂王案的时候,是哪个轻`贱没根的光`着身子把卢大夫卖给了刘通那个小人。若不是如此,卢家何至满门女眷断绝?你自诩爽直快意,可这青溪河上的老人哪个不知你就是个无情无义的婊·子!”
叶嬷嬷身后的常福脸色惊变,上前一步正要撕翠墨的嘴,叶嬷嬷却伸手拦下了她。被骂的这么狠毒,叶嬷嬷这遭居然连一秒的错愕也没显现,一派波澜不惊的模样,她扶着椅子的手指甲一下一下敲击着扶手,眼睛如游隼般紧紧地盯着翠墨打量着。突然她爆发出一阵尖利的笑声,笑地前仰后据,那笑声如用泡沫塑料刮擦玻璃一般,令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笑了好一会儿,眼角都笑出了泪,才渐渐歇罢,她挑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翠墨:“这青溪河上还有不是婊·子的女人?你以为你·娘从了良,便不是了?她千人`骑万人`尝的样子仿佛就在昨天,可是历历在目呢!”
翠墨听到这样的言语,倏地暴起伸手抓向叶嬷嬷,叶嬷嬷背后两个妈妈,一左一右,按住了翠墨,翠墨一边挣扎一边用不堪入耳的恶毒脏话骂着叶嬷嬷,常福想要上去堵她的嘴,叶嬷嬷却一挥手阻止了常福,饶有兴味地听着她的污言秽语。就这样折腾了有小半柱香的功夫,她才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胳膊被刘妈妈向后别抱,用绳子捆了一个结结实实。
“你·娘那唯唯诺诺的性子,竟生出你这么个烈种,我倒是看轻了你。”叶嬷嬷抿了一口茶,又道:“若不是你是柳如烟那个贱·人的孽障,我定要骑一骑你这匹小驹子。端是可惜了。”
我和丹阳在一旁一头雾水,初夏的暑热随着日头越来越高在我俩脸上背上渍出了不少汗。
“给我堵了她的嘴,按在屏风后面,莫要耽误了加笄的时辰。”常福一得令,迅速堵了翠墨嘴,塞进了屏风。
不一会儿,张妈妈从厅外带着一个莫约四十的丰·腴妇人进来,叶嬷嬷迎上前去,两人道福贺喜一番后,妇人被请在了主客位上。
“这就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丫头。这位是红拂馆的江当家的,这十数年向来是由她给我芙蓉楼的倌儿们加笄的。”
叶嬷嬷介绍道。我同丹阳忍着膝盖酸麻,起身后,再拜向客位。三叩后,也不敢起身,依旧跪着。
那老妇人却是和蔼,虚扶我同丹阳一把,道:“哎呀,这娇花儿一样的人,可别跪坏了,快起身,快起身。”拉着我同丹阳好一阵相看。
“这两个孩子,我喜欢地很。”她左右端详我和丹阳,一张满月圆盘脸笑的眼睛都没了:“好,好!一个弱柳扶风,我见犹怜,一个姿容端艳,气度自华,好!”
张妈妈也笑盈盈地在一旁附和道:“是啊,两位姑娘是近十年芙蓉楼里最出挑的。我们叶当家的不知细细花费多少心思呢。”她看了看天说:“巳时到了,吉时就在此刻,江奶奶请起手罢。”
我同丹阳面朝主位跪下。张妈妈近前的婆子递给她一个托盘,红色绒面衬布当中一把银梳两方罗帕,两只素银发笄,张妈妈接过托盘,恭敬地端给江嬷嬷,江嬷嬷拿起发梳,为我同丹阳梳发,扎罗帕,插发笄,张妈妈在一旁唱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我同丹阳向天地三拜,后向叶嬷嬷三拜,张妈妈又端出一个托盘,盘上两只款式几乎相同的鎏金凤衔如意金簪,一只凤眼镶红宝,一只凤眼镶紫晶。江嬷嬷去了发笄给我们再加金簪。张妈妈又唱:“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齐福。”
而后,我同丹阳向龛位三拜,向叶嬷嬷又三拜,她受了拜后拿起托盘上两顶鎏金铜冠,并两个錾金祥云发笄,为我俩三加。在插发笄时,张妈妈遂唱:“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姊妹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笄毕,我和丹阳出厅向天地三拜,入厅向龛位三拜,后又向叶嬷嬷三拜。张妈妈端出醴酒,我和丹阳各执一杯,跪于厅前,指捻薄酒敬天祭地浅抿一口,又有两碗五谷杂饭端在脸前,执筷吃了一口便撤下。
繁琐的仪式到了最后的取字环节。江嬷嬷同叶嬷嬷细细耳语了一阵,张妈妈遂又唱道:“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绮’甫,曰‘朱’甫。”
我俩继续三拜。口称不敏,谢母赐字。随后江叶二人一番简短的训诫后,张刘两个得脸的妈妈受了我俩各一拜,便算是礼成。早上送我俩过来的老嬷和丫头原路带着我们回到菡萏园屋中歇息。走之前,我不禁回头看向屏风,那一头的翠墨不知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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