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拨了拨涂着蔻丹的指甲。
“妹妹你能在这深夜正好落在我倚翠阁的后窗被公子看见还命人救下了性命,也是有大福报之人。回去后,细细的向你家嬷嬷道清缘由,想必也只是受一些皮肉之苦,性命当是无虞。”
皮肉之苦?怕是得掉一层皮才能解叶大鸨母的气吧。整个芙蓉楼戾气那么重,肯定跟叶嬷嬷这个CEO长期处在更年期脾气太坏有莫大关系。
“这么说来,我们也是有缘,即有此缘,也请姑娘发发慈悲心肠,把我收留了吧。”
我说完脸红了红,这样不要脸的讹上救命的恩人,我也是实属无奈。
她含笑不语,只淡淡的又饮了一口茶水,道:
“这茶并不稀奇但也矜贵,胜在味甘醇厚,香气浓郁,人称玉兰香片。”
我低头看了看桌上的茶盏,她昂首轻轻撇了我一眼,又道:
“这样的茶在我倚翠阁多也是粗使的奴婢丫头常用。”我的心头一凛,这是在给我上眼药呢。
我慢慢挺直了脊背,转头向她。
“姑娘稚龄便盛有才名,但我倚翠阁这样的姑娘又何止万千?”她拢了拢头上的碧玉青鸟衔合欢簪。“每个青溪河上的女子的身世说出来桩桩件件都是飘零如柳絮,我若人人都帮,那倚翠阁也便不用再开了。”
听到了这里我的脸红了白,白了红,转了几次。
“既然公子救下了我……”
我话还没说完,她便打断我。“姑娘睡了两夜,莫是昏了头了,休要再提方才那位公子,云泥之别不足以喻你与他。你若是不存这份心思,我边云娘也不是不能相救与你,但现在……”
她沉吟“你便自去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知事情已无转圜的余地,身子更是冷到了底,再也无法在这椅子上坐的下去,只能起身向她拜了拜,掀开帘子离去。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的心时常堕入无边冷寒地狱的世界。在芙蓉楼和青溪河,拥有自由身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人都是名副其实的贱籍,称斤论两的被人践踏着身体和尊严。如果我逃离这里,身上没有银子没有户帖2,比现代的一个盲流都不如,连自由活着的权利都没有,只能做一个贱民,也就是一个奴隶,那时候任何人都可以践踏我的身体和尊严。我除了回去芙蓉楼,并没有第二种选择。
门外守着一个约莫二十的女子,她向我福了福,只说了一句“姑娘请随我来”便自己顾在前面引路,并不与我搭话。
我一路跟随着她,穿过一片清幽的环境。一阵琴音悠然入耳,我这几个月虽然只是学了一些古琴的皮毛,却是喜欢上了古琴这门手艺,这琴声听起来恬淡如意,细细品来还有些天远地阔的豪情,我心头一直郁结难解的痛苦在这琴声的抚慰下,有了一丝纾解。我略略驻足一听,可惜这样的琴声也许这辈子也只得这一次了吧。回到芙蓉楼后,不知还能否囫囵个出来。
“此生自断天休问,独倚危楼,独倚危楼,不信人间有别愁。君来正是眠时节,君且归休,君且归休,说与西风一任秋。3”
我和着这琴曲低低的吟着这首辛弃疾的《采桑子》。这琴声似乎听到了我的低吟,略一滞之后,和着这阕词,琴声中也带了些许愁绪。真真是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啊。
我吟完词后,向琴声处看了看,不再流连,转身和带路女子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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