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能幻化成人形的大竹子!
周围的花花草草,鸟兽鱼虫都很怕她,对,生怕她吃了它们,吸干它们的精/气。
谁叫她是根修妖的竹子呢!
“多可怕啊!来了一根修妖的竹子!”消息一时传遍了周遭,别说她想融进这里花花草草的圈子,这些花花草草就是闻到她的气味,都怕得浑身发抖。
可她也不想啊!
谁叫一只被驱魔师追赶的兔子精,逃到了她幼时生长的竹林里,那么多竹子,怎么那兔子精就偏偏吐血吐在她身上了呢!
还那么赶巧,还在她正好开启灵识的时候。
这只修妖的兔子精,应当是被驱魔师打伤了,才吐了精血!而这精血吐到她身上,她又刚好启了灵识,把这滴精血吸收了,莫名其妙就成了一颗修妖的竹子。
旁的竹子要能幻化成人形,起码需要几百上千年。譬如老陈,都三百年了,还只能装人装一盏茶时间,也憋不住漏出树干什么的来,也就能戏弄戏弄路过的旅人。
但她吸了兔子精的精血,就忽得能伸出手手脚脚来,化成了人的模样。
那只兔子精同驱魔师继续不死不休去了。
她却成了那片竹林的公敌。
分明都是看她长大的长辈,还有同她一起长大的其他小竹笋,忽然之间都不理她了。它们害怕她,排斥她,甚至恶言相对,明知道她不会去啃它们,吸它们的精气,但“竹心”(‘人心’)就是如此,害怕什么便觉得是什么。
最后,它们将年幼的阿青赶出了那片竹林。
但不止是竹林,去到何处,何处的树灵花灵都怕她,排斥她,厌恶她,怕她吸掉它们的灵气。她又累又困,因为即便她能化成人形,走去很远的地方,累得的时候还是要扎根在土地里,汲取养分,休养生息。
否则,她许是真的只有去吞噬别的草木精气了。
她是被迫修妖的,又不是存心修妖的!
一只修妖的竹子靠着土地里的养分原本就吃不饱,还要四处流窜,别提多狼狈。
她又饥又饿,有时还遇到一些蜘蛛精,水鸟妖,被它们欺负得满地打转(因为它是竹子,又没有吸食灵气,不好吃,关键是吃起来还费劲——硬啊,难啃啊,还是空心的)。慢慢的,摸爬滚打中,她也开始学会自保,和不同的妖怪周旋,唬唬‘人’。
总归,时日久了,又在野外游荡惯了,就变成现在这幅‘痞’性。看见弱小的可以欺负,看到凶神恶煞的要赶快逃窜,不时恶作剧,但坚决不□□气……
后来辗转到了老陈这里。
老陈看护下的居民们很是担心,纷纷要老陈出面赶走这只妖竹子。
她拍拍屁股,不以为然,转身要走。
老陈却看了眼她,撑了撑耷拉下来的眼皮子,慢悠悠道:“留下来吧,一根竹子总到处乱跑做什么!”
阿青愣住。
这么久来,从未有旁的树灵花灵愿意她留下来,这颗老银杏树!
周遭的花木更是尖叫:“老陈!你疯啦!”
“她是只会吃人的竹子呀!”
“哎呀老陈! 你不要晚/节不保,被那只竹子妖的皮/相迷住嘞,我们这里这么多年平平稳稳,你不要引狼入室啊!”
老陈眼皮子都不耷拉一下,老气横秋得声音道:“给你们安两条腿,你们给我买酒去啊!”
周遭便噤声了。
谁都知道老陈活了这么多年,简直清心寡欲,唯独饮酒这件事。可能是早前栽它的主人好酒,给它饮(yin,四声)了酒喝,它就好酒得很。
王朝更替了,都没能断了它饮酒。
只是现如今有些惨,酒要到集市去买,集市又远,老陈只能让借宿的喜鹊,燕子之类的去集市里衔上一口,回来给它饮(四声)上,解解馋。
这些都是杯水车薪,实在憋不住了,老陈会自己撒开两条腿,幻化成人形,跑去集市过饱饮,然后火急火燎得跑回来。跑到一半还要化成银杏 ,在地上蹲一会儿,蹲过了再继续跑回来。诚然老陈这一把年纪了,喝个酒还折腾成这幅模样,好歹是一方“地头蛇”,让人唏嘘不已。
眼下忽然来了这么一只长腿的竹子,难怪老陈会打上人家主意。
“咳咳咳……真是年纪越大越管不住嘴,怎么一步小心把大实话说出来了。”老陈恼火得很,清了清嗓子,又换了一幅声音,正儿八经道:“你们不是说,最近来我们这里采药的人越来越多吗?我们这些做树灵花灵的,给条胳膊给条腿出去救个人什么的也没多大事。只是那些个贪心的人,连根都要拔呀,那可是要命啊,你们不都天天在我面前抱怨,我救得了这个救不了那个吗?啊!一会儿谁的脑袋被揪了,谁的根被砍了,我能时时刻刻变出两条腿来救你们啊。”
言罢,看向阿青。
意思是,这不有个现成的吗?
周围的花花草草也都恍然大悟得看向她。
她咽口口水,有些受宠若惊。
老陈又道:“还有那几个天上飞的,别说不关你们的事,当初被人拿着弓箭撵的时候,是谁往我身上躲的?人采药的不吃饭啊,只吃饭不吃肉啊,你就在这里飞飞飞,不吃你吃谁!”
树枝上的各种鸟类也不叫唤了。
老陈的话,向来有道理。
老陈又看向阿青:“叫什么名字?”
“阿青……”
“最近一次吸灵气是什么时候?”
周围都屏住呼吸。
“没吸过……”
呃,一众花灵和鸟兽面面相觑。
“成,留下来吧 。平日里当当打手,赶一赶来捣乱的人;闲时就去集市里买酒,帮大伙跑跑腿。还有一条,不准扰民,成不成?”
老陈不愧是一方“地头蛇”,阿青楞楞点头。
阿青便在老陈的地盘扎根下来,不用再到处漂泊了。
而过些时候,这里的花鸟鱼虫都习惯了她,知晓她不□□气,也都不怕她了,一有来采药的人,反而还会尖叫着唤她:“阿青!阿青!”
傅倾竹那个呆子来的时候,她就在老陈的树枝上懒洋洋躺着看他。
那时傅倾竹摘下一片叶子,站起身来,向身后的人道:“这种草的叶子就可入药了,不需要连根拔起,反而会伤了它的根茎。”
“就是就是!”那草就在原地大喊:“疼疼疼!我的腿!我的腿!”
隔壁的树苗道:“别喊别喊,越喊越疼,腿什么的,隔两日就长出来了,再说了,不是有阿青在吗?”
这些花花草草说话,傅倾竹自是听不见的,傅倾竹笑了笑,又朝身后那人道:“日后我们傅家收的青云草,就只要这样的,不要伤了药草的根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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