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敬的是哪门子的神！又何用处！”
吓得他差点没把苦胆吐出来，整个身子一动不动，喉咙像是被掐住似的，别说吭声，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当他惊魂未定的时候，前方又传来了说话的声音，而且那声音好像是在劝说，语气无奈又不甘。
似乎没有发现他。
这让刘重九长舒一口气，悄声走进一处低矮的围墙角落，伏着身子侧耳倾听，时不时抬头张望。
咦，近处那间天王殿里，什么时候亮起了灯盏，透过雾气和窗户看到的那两个人影，到底在争论什么？
好奇心驱使他脖子伸得很长，突然的一道破门而出的声音，吓得他心脏都慢了半拍。
赶紧缩回头去。
“哐当！”
一个人影走出了天王殿。
“止水，你也看到了，现在咱们所敬的神灵，不过是个酒囊饭袋、无用脓包，起不了什么作用，如果再不想些手段，你我性命堪忧啊！”
后面一人跟上，一并走了出来。
“孤松，生死自有天命，既然已经是劫难傍身，再多的挣扎，也不过是无用，天地不仁，你我刍狗又怎么能去撼动早已安排好的命运。”
“去他娘的鸟命！别忘了，你我是妖！夺天地造化而生，吸天地精气开了灵智，你就这么甘心，身死道消？一无所有？”
“无量天尊，如有命运使然，我……”
“命命命！”早先出来的道士疾声打断，“你就知道命！止水，有人天生为王，有人落草为寇，有人富贵终身，有人生活贫苦，但我坚信没人是注定就要被砍做刀下亡魂，憋屈枉死！你没了心气，我还有，今天我就要去会会那帮天杀的贼寇，敢在我的头上动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哼！”
说罢，就见他一甩长袖，怒气离去。
留下唤作止水的道士，在门前驻足，重重叹了一口气，返身回到殿里。
悄悄在不远处观望的刘重九，隔着这般老远，依然能从止水道士的身上，感受到浓重的落寞和失望。
“唉，道士也不容易……不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要害他们？而且他们自称是妖怪，难道真的是？”
刘重九心中忐忑，产生了强烈的想要离开的冲动，但是脚刚踏出一步，就听见前面不愿的天王殿里，传来一道声音：
“那边的居士，来者是客，莫非嫌弃我等招待不周，所以想要匆匆离去？”
出乎意料的问询吓了刘重九一跳，整个身子像是僵住，一动不动。
忽然，一道大风刮过，携带着山上越来越重的雾气，竟然把刘重九整个人裹了过去，飞向天王殿。
刘重九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处在了殿内，看着身前衣衫单薄的止水道士，扑通一声，他就跪下了。
“道爷饶命！道爷饶命！是我鬼迷心窍，冒犯了宝地，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刘重九使劲磕头，直到把额头磕的红肿，几乎流出鲜血，也没得到止水道士的回应，不由抬头一看，又吓得他大惊失色、恐慌万状！
止水道士支起了一口锅！就在他的身前！
莫非是要炖我！
刘重九心里狂喊，大乎哀哉，恐怕小命休矣！
可谁知止水道士拿起一只勺，往那锅里盛了一口汤，咕咚一声咽下，然后把勺子递给了刘重九。
刘重九不接不是，接了也不是，狠了狠心，咬了咬牙，思量一会后，拿起勺子，凑近铁锅，也要喝上一口。
锅里热油翻滚，不时一个圆滚滚的物什飘了上来，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一个头颅，上下浮起，肿胀发白，虽然有些辨不清面目，但刘重九哪能看不出来，那头颅，分明就是——
身前的止水道人！！！
“啊！”
刘重九吓得几乎心胆俱裂，此刻也顾不上眼前人是不是妖，撑起身子转头就要逃跑！
“呼……呼……”
粗重的喘气声混杂着风声，打开殿门后，猝不及防的浓雾扑面而来，一股脑的塞进了他的嘴里。
“咳咳……咳咳咳咳……”
刘重九掐着喉咙，憋得满脸通红，一个趔趄不稳，跌在了地上，整个身子打了一个骨碌。
地上凹凸不平，许许多多坚硬的凸起硌得他龇牙咧嘴。
等到身子停止翻滚，趴在地上睁眼一看。
在这浓雾鼓荡下面，道观地上，灰泥青砖镶嵌之间，竟然是一根根人类的骸骨！
脊、肋、掌、耻、髌、桡、指……
而且每一颗头骨都是面颅向上，虽然已经早就血肉脱离，但在刘重九眼中，那分明是一张张充满怨恨、挣扎、不甘、愤怒的面容！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刘重九好像又看到了止水道人的面庞。
极度的恐惧再也支撑不住他的神经，屁股底下青黄尽出。
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煞白，浑身颤抖，大喊一声后，晕了过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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