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一天，她和妈妈被赶出了家门。
狼狈不堪，连一件衣服都没能带，只带了一身伤离开了那个家。
中午时分，太阳高高挂在天空，前一天的雪还没化干净，徐佳言只觉得这天气冷进了骨头里。
“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我找过你们，但一直没找到，后来听人说你们在北京，但也一直没见到你。”
徐佳言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时间可笑，以前这个男人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和表情说话。
而现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无措的来回搓着双手，脸上还挤着讨好一样的笑容，头发有了白发，乱糟糟，油腻腻的，一看就是已经好几天没洗过头了，破旧的棉袄一看就很廉价，大抵也挡不住这寒冬的风寒。
还有眼神，眼里再也没了当年不可一世的光芒，如今剩下的只有死寂一片，说话间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流露。
例如，后悔和害怕。
真是，和曾经那个对着母亲拳打脚踢，残忍地将她们赶出家门的男人完全不一样了。
徐佳言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没有理会男人说的话，轻声问：“那个被你选择的孩子呢？”
男人伸向徐佳言的手一顿，又慢慢收回，脸色尴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样子。
一阵沉默。
就在这沉默慢慢发酵的时候又来了两个男人，喊着眼前男人的名字，徐佳言看一眼猜测应该是和他一起工作的人。
他们笑着狠狠地捶着男人的肩膀，对着他一阵嘲笑，说着还拉着他往回走。
可男人似乎不甘心就这样离去，挣扎着回头，直直地看向徐佳言，目光中满是乞求。
徐佳言对着眼前的男人静静地开口：“看来我们离开之后你还是赌的很厉害，能把自己赌成现在这样。”
男人听完这话愣住了，也许是想起了从前的事。
徐佳言说完这句话后心口拧的生疼，好像一颗心突然被什么捏住，她想跑想呐喊，但是不可以。
就在今日之前，她还曾不止一次的恶毒地诅咒面前她这位父亲立即死去，还有那个女人，甚至还有那个没出世的孩子，统统死去才好。
可是现在，她看着面前已经变得穷困潦倒的父亲，看着命运对他施以的残酷惩罚，看着他现在和从前成为两个极端的模样，看着以前那位光鲜亮丽不可一世的人变成今日需要卑躬屈膝，没有尊严的活着的样子。
她竟然会觉得心痛。
如果他还是以前的模样，她一定会冲上前去将那些恶毒的谩骂甚至诅咒全部脱口而出，但现在她一句都说不出口。
原来，即使有恨，她也希望他还和从前一样活着。
唯有那样，她才能毫不心软的继续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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