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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大褂的郑轶半躺在石椅上,仿佛是要睡着了,直至此时他才掀了掀眼皮:“这么简单的事情,搞不懂你们吵吵什么。既然有用又存在潜在的危险,那就进行检测嘛,怎么严格怎么来。如果检测合格,你们出个担保人,从此好好培养如果不合格,就地销毁,以免后患。”

郑轶这番话出来,一时间竟无人提异议。

短暂的宁静中,杏子林那边却传来高声的叫喊:“……我是堂堂汉人!如何是契丹胡虏?!乔三槐是我亲生爹爹!”

众人目光一同转向那喧闹的树林,半晌,郑轶嘿嘿一笑,他坐直身体摘下听诊器:“难怪呢,今天选这里做会场各位,这么一来咱们岂不是逼契丹人做汉人?”

苏镌冷然道:“谁逼他了?薛畅难道不知道他亲爹是什么德性吗?”

苏啸咳嗽了一声,敲了敲桌子:“大家对郑医生的提议有什么不同想法?好,既然都同意,那我们来确定下一步,用什么办法检测比较合适。”

苏镌说:“我建议用魇道。”

数道吃惊的目光投向他,关铁山愕然:“我说大变态,你是存心想弄死人家小孩吗?”

苏镌皮笑肉不笑道:“为什么秘书长那么怕他死呢?你是担心薛畅万一出事,与你儿子有碍?”

关铁山强忍着暴起的渴望,他咯吱咯吱磨着牙:“……你给我等着!”

“苏镌说得对。”江临点头,“既然要检测,当然得使用最严格的手段,万一有疏漏,将会贻害整个梦师界。既然你们要容留薛旌的儿子,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邵建璋突然道:“我同意巡查总长的提议,就让阿畅走魇道。”

他一发话,其他人都静了。

苏啸看看众人,又看看邵建璋,他试探着道:“理事长,万一薛畅没能走出魇道……”

“我来负责后续事项。”邵建璋说。

“不,我来负责。”顾荇舟放下手里的笔。他站起身来,看了看众人,“想要薛畅的是沉舟。理事长一直不见容于薛家,薛畅祖母多年来对理事长心存芥蒂,万一薛畅没能走出魇道,她一定会记恨理事长。倒不如让我来……”

邵建璋少见的厉色道:“荇舟,你知道一旦薛畅走魇道失败,负责收尾的人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顾荇舟不躲不闪,静静望着邵建璋:“我知道。一旦薛畅走魇道失败,他会彻底魇化,无药可救。到时候负责收尾的人,必须摧毁他的精神体所以我要求这件事由我来。”

苏啸搓了搓手,他干笑道:“荇舟,摧毁精神体可不是一件小事,那是在精神上枪毙一个人,是刽子手干的活。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凉亭内,大家都沉默下来。

没人愿意杀人,即便是合法的也没谁肯做这种事,摧毁精神体在梦师们看来,和直接杀人没有区别,谁愿意好端端的手上落一条人命?

“苏伯父,你说的我都知道。”顾荇舟面色沉静,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般平稳,显然这番话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如果薛畅走出了魇道,往后他就是沉舟的一员,我会对他负责到底。如果他走不出魇道,我负责亲自摧毁他的精神体,确保不留残骸,彻底灭活,不贻害公共梦场。”

凉亭更加静了,静得连虫鸣都消失了,丝丝寒意如冰霜浸透人们的心。

江临扬了扬眉毛:“还真是肯担大任。顾荇舟,你别忘了,你自己身上还挂着一桩案子没了,黄兴旺的死,协会还没做出最终裁决呢。”

“我会耐心等着协会的裁决。”顾荇舟盯着江临冰冷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同时薛畅的事,我也不会推卸责任。江队长,你尽管放心。”

苏啸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荇舟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理事长,你看呢?”

邵建璋脸色很难看,但他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就把审核放在薛畅的一级考试里吧。”

苏啸摆出官僚的那种程式化笑容:“我也是这个意思。荇舟,这期间希望你向薛同学保密,不然无法测出他的真正实力。到时候我们九个人一起来看他走魇道的情况,确保大家都能放心。”

会议散了,众人纷纷离去,苏氏兄弟和江临留了下来。

“以退为进。邵建璋这一手很厉害,他先提出销毁精神体,别人再说什么都难越过去了。”

此刻旁人都走了,苏啸这才露出很少示人的阴冷神色。

苏镌若有所思地望着杏子林,那儿出现了一个白衣女人。

“也许他同样对薛畅存疑。”他慢慢说,“要是真想收入麾下据为己用,理事长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恐怕他也在忌惮薛旌,怕给自己弄个定时炸弹。”

苏啸哈哈一笑,笑声里一点愉快的意味都没有:“都是这样!又舍不得美味,又怕肠穿肚烂。倒是顾荇舟胆子不小,居然还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江临一直没有说话,他遥遥望着杏子林,突然指了指那边:“为什么马夫人始终是背影?”

“嗯?你确定?”苏啸转头看了看,确实,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人群里的马夫人始终都是背影,虽然她一直在走动。

“因为人们无法直面她。”苏镌不知想到什么,他微微一笑,“就像没人能直面自己的恶毒和欲望虽然其实人人都有,但人人都装作没有。”

“就像我们九个人吗?”江临看了他一眼,道,“这是由我们共同构建的梦场。”

苏啸兴致索然地站起身来:“走吧,呆得太久,那只大猫又得起疑心。”

苏镌和苏啸一同离去,江临又在凉亭处坐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站起身来。

此时的杏林中,传来一个老年人的喃喃低语:“……以老衲所知,丐帮数百年来,从无第二个帮主之位,如你这般得来艰难。”

江临闻言,不由回头,又望了望那片杏花林。片刻后,男人有几分怅然的眼神,渐渐变得冰冷而坚毅。

他的身影如雾如风,无声无息消散在夜色中。

本章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