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人家?别乱用词。”关颖瞪了他一眼,“老齐打心眼里瞧不起人类,你喊他老人家,他会认为你在变相骂他!到时候扣你个目无尊长的帽子,你今年的考试就彻底歇菜了!”
薛畅被关颖这番话给灌得认知严重受阻,大脑险些死机!
“老齐不是人类?!那他是啥?”
“魑。”
薛畅以为关颖发出无意义的语气词,是不耐烦想打发他,他忍了忍,还是硬着头皮道:“小颖哥,我确实什么都不懂,你别笑我……”
“谁笑你了?”关颖恨不得扶额,“老齐是一只魑,魑魅魍魉第一个字,听明白了吗!人家是千年老妖精,吃你就像吃颗油炸花生米!”
话音未落,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
“老齐吃不吃油炸花生米还有待商榷,关颖,你背着老齐说他是千年老妖精,还污蔑他吃人,这态度怎么也算不上恭敬吧?”
面前这个人,体格秀挑,生着清峭的一张脸,却带着久病未愈的苍白。男人一头灰色长发,双眼如冰封湖面,薛畅竟一时判断不出来,他是精神体天生的眼睛异样,还是……本身就看不见。
男人身着长衫,袖口处绣了一只长翅膀的兽,后来薛畅才知道,那是只飞廉。
看清开门的人,关颖脸颊迅速白了一下。
他语气生硬地说:“苏榕,你是不是在老齐这儿呆久了,分不清调侃和陈述的区别?这可是危险的征兆。我建议你去吴老师那儿挂个号,检查一下精神体的魇化度。”
对方淡淡地说:“我上个月刚刚见过吴音。报告结果是,如果不相信的话,协会官网有公开信息可供查询。不过关颖,我记得你上个月精神体的体检结果是,虽然理论上级不用暂停梦师工作,但你连续三个月,吴老师那边已经把你列入重点观察对象了。我劝你好自为之,考虑一下你父亲的心情,一旦突破安全线,扁鹊也救不了你。到时候沦落至级,被强制关押治疗,秘书长也会被你带累得颜面无光。”
“你他妈胡说八道!”
关颖气得挥拳就想上前揍人!
薛畅赶紧拦腰抱住他:“小颖哥!先别动手!”
那人这才留意到薛畅,他顿时吃了一惊:“关颖,我没想到你自恋到这个程度。连找个男友都要挑这种精神体的……你是属水仙花的吗?”
薛畅顿时脸红到脖子:“我不是小颖哥的男朋友!他今天是带我来买考试教材的!”
关颖气到极点,血都窜到脑门上了,突然又懒得和对面这人起冲突了。
他转头对薛畅道:“出师不利,刚进门就遇到神经病,这兆头不好。咱先回去,吃了午饭再来。”
薛畅慌了:“哎哎哎?不行啊!马上要考试了不能再拖延了!小颖哥,他到底是谁啊?”
关颖皮笑肉不笑道:“忘了介绍。薛畅,这位是苏榕,他是苏锦的大哥,也是咱们协会苏啸副理事长的侄儿兼徒弟。虽然你还没见过苏锦,但你不用担心,苏锦和他哥哥不一样!”
苏榕没在意关颖的挑衅,却把目光转向薛畅,神色里带上诧异:“你就是薛旌的儿子?”
薛旌两个字,重重击中了薛畅。
薛畅还没开口,关颖却冷笑道:“薛旌的儿子怎么了?苏榕,你的大脑还搁在半个世纪前?考个试还得填家庭出身?”
苏榕平静地看着他:“你脑补太过。我只觉得物以类聚……”
薛畅还没弄明白苏榕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院子门一开,又有人走出来。
“两位小公子,吵够了吗?!”
乍一看,出来的确实是位老人家,老头穿着蓝色的咔叽布工作服,花白头发剃得极短,个子很矮,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等薛畅把目光落到老人脸上,险些惊叫!
老人的眼睛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薛畅的鸡皮疙瘩都炸了!
但是下一秒,他发觉自己看错了,老人不是没有瞳孔,而是,瞳孔细成了一条竖线如强光下的猫科动物。
关颖一见老人,马上恭恭敬敬道:“齐爷,您忙着呢?”
老齐冷冷道:“你什么时候见过我闲着了?”
老头的语气硬得像放了仨月的陈面包,不知道是性格使然还是单纯不待见他俩。
院子是四合院,又宽敞又雅致,空气里有煅烧草木的馨芬,墙角还种着草牡丹,红的白的开得又野又艳,生机勃勃得像要燃起来。院子中间有一棵高大如瀑的紫藤,蜜蜂嘤嘤嗡嗡个不停。屋子是一溜儿朝南的大玻璃窗,映得极为明亮。
跟着老头往里走,关颖一把拖住薛畅的胳膊,把他拖到身边,他一脸焦躁,用又低又快的声音道:“体检不是我的责任!是天生的!我和我妹妹是双胞胎,出生的时候因为难产,精神核有一部分发生了混淆……这他妈能怪我吗!虽然我从来没达到过,一般努努力才能到,但我也从没跌出的范围!真的!近期连续几个月是因为在我爸那边干活干多了,有点过劳……阿畅,我的精神体绝对没有魇化!你不要听见我被列入观察对象就怀疑我!”
他语气如此急切激烈,薛畅不禁又好笑又同情,就仿佛关颖在说“我虽然皮肤有瘀斑,而且一直在低烧咳嗽,但我只是普通过敏,你不要听见风言风语就觉得我有艾滋病!”
“小颖哥,你不用急着和我剖白。”薛畅认真道,“我不会往那个方向怀疑你。退一万步说就算你真的有那个魇、魇化的问题,那也是你的私事。体检结果是隐私,用不着向我证明,我更不会因为这就歧视你。”
“你不懂!一般的生理体检结果当然是隐私,梦师精神体的体检结果就不是了!”关颖恨恨道,“所有报告都是公开的!就是为了防范生病的梦师会伤害到他人。但我不能让你产生这种误解,这不是为了我自己的那点儿名誉,而是因为一旦有人抓住这件事来大肆污名化,我完蛋了不说,我爸我妈,还有沉舟,全都会受到牵连!”
薛畅一听,顿时肃然:“我知道了!我不会那么想的!”
他说完又皱眉,看了苏榕背影一眼:“这么说,这个苏榕很过分,他怎么能那么说你?小颖哥,他是不是和你有仇?”
关颖哼了一声:“他不是和我有仇,他是和全世界都有仇!阿畅,梦师精神体发生轻微的魇化是常见的事,就像感冒谁都免不了,好在普遍能治愈。就算去年那种会死人的流感,哪怕严重到那个程度,送去给梦师医生治疗一段时间,痊愈的比例也挺高。精神体的体检报告出现波动很自然,江临那混账虽然是三级梦师,偶尔还出现呢!包括我爸包括你舅爷爷,也没有谁是数十年如一日的,可是有两个人,却是例外。”
“哪两个?”
“一个是顾先生。另一个,”关颖脸色一沉,“就是你前面那个灰头发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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