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方才同鲁鼎打架裂了包扎好的伤口,还是在玉合宫被岑曦气得头晕,我现在的脸色很难看,呼吸很是急促,然而每每深呼一口气,伤口都像是被针扎一般,让人痛得想在地上打滚。
“玉合……”我大口喘了两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是不是答应要和……要和你们祁国和亲……和亲了?”
张之佑的神情变了变,他没立刻回答我,待到我的气息稍稍平复下来的时候,他才将我扶着坐下。
“大势所趋,非人力所能及,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你为她做得够多了,实在不必太过自责。”他难得地好心劝慰我,我却半句话也听不进去。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摇头,眸中悲切“你不明白,我欠她的,这一辈子也还不清……”
张之佑确实不明白,也不想明白,这个世界上,终归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
“这么说,你是想一直待我这儿守株待兔了?”张之佑给我倒了杯茶,抬头问我。
我微闭了闭眼睛“芩祁两国的战争,我阻止不了,可我绝对不能让她成为这场战争的飞花空沫,如果一定要有人为此付出生命,就让我来吧,用我的血,我全部的生命去偿还她。”
“你……你真的……”张之佑被我的话一惊,想对我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说真的,他自出生到现在,还真没有一个人能让他这么费解,他有时候觉得自己能猜透她的心思,有时候却又觉得不能。
一个人的情绪无非悲欢两种,可她却不同,有时她是真的开心,然而这份开心却总也不纯粹,有时候她是真的伤心,可这份伤心总是来的痛苦而压抑。
人若活成这样,便是觉得累,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罢了,总归这儿是你芩国的土地,你愿意呆在哪儿就是哪儿吧,只是与你的三日之约,我恐怕是真的不能遵守了,你可莫要为难我呀。”张之佑摸了摸下巴,一脸的可惜。
我紧紧闭住嘴巴,狠狠瞪了他一眼。
张之佑晃了晃脑袋后面的青玉带,进屋给我重新泡了壶茶。
我们一人一杯,一直和到了天亮。
张之佑虽然有些记仇,但相处久了,倒也是个不错的诗歌棋友,他几乎无所不精,很多方面我仅是略知皮毛,他却能说得头头是道,好似前世今生都能被他捯饬出来。
可这样一个人如若做了敌人,又难免让人觉得心神俱疲。
“你可已经在我这儿呆了十几日了,还不打算走吗?”张之佑摇着一把青竹白雪扇,慢慢悠悠推开门走了进来。
我将最后一口药喝完,放下碗,抬头看他“是出什么事了吗?”
张之佑一挑眉,将一个小锦囊放到了我面前“方才有个人来,说是你少时的同窗好友,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我一看到锦囊,眸光就是一凝,然而不待我说什么,张之佑竟是古怪地笑了起来。
“有美人入怀了?这么高兴?”我白了他一眼。
“不是我有美人入怀,而是沈相你有桃花之运呀。”张之佑笑着坐到了我对面。
我皱眉“这话怎么说?”
张之佑见我似乎真的不懂的样子,不由可惜地摇了摇头“自古锦囊就是寄予相思之意的东西,多少说得说不得的情愫皆装在这小小的锦囊中,你真的不懂?”
我愣住。
“这边芩国第一美人六公主殿下为你奋不顾身,那边又有佳人为你相思成疾,啧啧,沈相这桃花开得可真旺。”张之佑羡慕地看着我“哪里像我,倒如今都是孤家寡人一个不如这样,这第一美人,我就不跟你挣了,你把那位妙手佳人让与我吧?”
我紧了紧手里的锦囊,眸色沉沉地轻笑了一下“他是亓州少城主,杜融,这样的美人,我要也要不起,你若是喜欢,不防就去芩国天牢里同他说,如果你不嫌麻烦,将他带到这里也一样。”
张之佑这次是真的惊住了。
他上上下下看了我许久,忍不住就嘀咕了一句“难怪桃园里的花都只能落在流水里,原来这院子里的主人偏生不爱花,只爱那青涩的果子。”
面色顿时一僵,我咬牙“滚出去!”
张之佑眉头一动,忍着笑离开了去。
这个这个
我气得头脑发昏,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来骂他。
伸手倒上一杯茶,我仰头一口喝尽,待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后,我动手打开了锦囊。
里面是一些干花和草药,除此以外,就只剩一张小纸条。
纸条很小,写不了几个字,可那样温柔而坚毅的劲道,我已经看过太多太多遍了。
“勿殇”
眼眶一湿,我忽然就看到了不久的将来。
杜融,你说的每句话总是对的,可这一次,能不能错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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