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连忙申明：“不对不对，我不要他教英语，就是要你教英文，让他教好了。”当母亲在边上舒了一口气，说：“这就好了，终于找到两个满意的老师了。”
我这才明白，他并不是要求我们按照课本那样，一五一十照本宣科讲课程，而是要作为评论他国画，向西方人推荐介绍他的国画。于是说：“这是我们作为中国人义不容辞的责任，所以你需要加紧学习，是不是从今天开始啊？”
他说：“开始了，你们已经给我上课了，我就要这样灵活机动地教学。”
见他母亲走了，我们两个都没有拘束，罗静柔就要大威把那幅画赶紧送给她。
他盖了章要写字，又停住了笔，说自己的字很烂。
我说：“那可不行，国画讲究的是诗书印，多练练不就好了吗？”
他说他没耐心练字，还是绘画好，一笔下去，既有图形又有色彩。
我说你一笔带过，也可以出字啊。我的字算不上好，但钢笔字字体不错，所以我给他想个简单的办法，让他先练习隶书，基本上做到横平竖直，横瘦竖肥，就比较好看呢。
“你来你来，写给我看看。”他毫不客气地向我招招手，就好像他是老师，我是学生一样。他母亲又来了，站在一边看着。
我也不介意，扭头看看墙上那些国画，他提写的字实在是丑得不能看，按照我那样写法写出来，虽然没有小夏书法漂亮，但是也能看得过去。他也那样写，可就写不好看，我问他有没有排笔？他说有，我让他拿出来蘸了墨，抓住他的手，下笔的时候顿一下，起笔的时候拖一下，显出一个小尾巴，横细竖粗，几个字写下来就有点样子了。
“很有灵性的呀，好学生好学生。”我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
他得意地朝他母亲晃晃脑袋：“怎么样？老师还表扬我呢。”
“难得遇到表扬你的老师啊，不是你好，是你的老师好。”母亲笑逐颜开，“我们这样的好老师，是不是要留下来呀？”
“留下来留下来，我不再挑了。”
听小伙子这么一说，我就故意拿一手：“好吧，我们今天就算试验了一下子，嗯，可以告辞了吧？”
“不行不行，你们才教我一点点，既然来了，算你们两个上课，每小时元可以吗？”
还有这么高的家教费啊？我要买多少本书才能赚得回来？但是，既然要上课，总要一本正经讲点东西吧，不能这样糊弄他。我起码明白他需要什么了，就说这一堂课，和英文结合起来给他上课。
他母亲就在画案前放了两张凳子，我们坐下，我就从中国文化史讲起，他听得很入耳，说，还从来没人给他讲过这些，说着说着他就有点气愤：“他们都以为，我要学汉语拼音什么的，小学就学过了，还有什么散文？什么朱自清的背影，什么老舍的养花，陈词滥调，与我的国画有关吗？我需要联系我的国画，联系中国的山水，向国外进行交流，是有用的东西……”
“好了好了，不要诉苦了，我讲课，你拿个本子来记。”
我这么一说，他马上冲着他母亲喊：“拿个笔记本来！”
母亲就变成他的佣人，赶紧出去，又拿了一个精装的笔记本来。我看不过去了，让他母亲去干她的事，这边我们自己来。她才松了一口气，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也一本正经坐下来，我们今天只是来看一看，根本没做丝毫准备，根据我所看过的书，只好从韩滉的五牛图说起，那是少数几件唐代传世纸绢画作品真迹之一，也是现存最古的纸本中国画，堪称镇国之宝，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
我对他说，韩滉以淳朴的画风和精湛的艺术技巧，表现了唐代画牛所达到的最高水平，被称为中国十大传世名画之一。
“我也不画牛，不讲这个。”
“那我们讲讲清明上河图……”
“我也不画人物，噢，就讲山水，只讲山水。”
这个学生还真难伺候，要说中国古代山水画，实在是一个宏大的课题。哪怕一个朝代，一个画家，甚至一幅画，就能道出万万千千。我只粗浅了解了一点，那是宋元明清的古代山水画通常有怎样的意境和风格。都因小夏关系不错，平常他画的时候，喜欢给我介绍，他滔滔不绝，我也不耻下问，了解一些皮毛。
想了一阵说，中国山水画起源于魏晋南北朝时期，目前国内现存最早的山水画，是隋代展子虔的游春图，也是国宝。早于西方独立的风景画近千年，实在是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的见证，反映着我国古代的审美境界表达情境交融的意境。这一点，与中国的古诗词颇为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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