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吞了口唾沫,继续道:“陛下还说,日后王爷还要兼领长定殿下先生之职,若王爷觉着朱雀街不如昭彰台方便,不嫌弃昭彰台简陋,也可继续住在昭彰台,将王府当作一处别院……”
言喻:“……”
天子心可真大。
“说完了吗?”低沉的声音传来,险些吓着陈知乐。
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不知何时渗出来的汗水:“完了、说完了。殿下,王爷,奴才告退”
真是见了鬼了!
大冷天的,竟被长定皇姬吓出了一身冷汗!
快走!
言喻一抬头,就看到云玺正眸光深沉地望向他。
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果然,女孩儿幽幽地开口道:“封侯拜相噢,还更厉害些封王的感觉,如何?”
言喻轻叹了声,想要抬手摸摸她的脑袋,却被她敏捷地躲开。
她站在距他一丈远的地方,一双凤眸中蕴着满腔怒意,眸光狠厉:“呵,那道圣旨说得好啊文人之躯,迎着弯刀挡上去?亏本宫还以为你是个英雄!如今看来,终不过是为了攀附权势而费尽心机的小人!”
她想起那个在扬州对言喻毕恭毕敬的书生,那个一旦回了京城便是板上钉钉的状元郎的男子。
可即便他是个状元郎,也不过是要从正五品的官吏做起。
恐怕那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寒窗苦读十载,与万千学子在科举中争得头破血流,最后争得的,也仅仅只是个正五品京官。
哪比得上言喻,只消动动嘴皮子、受上些皮肉之苦,便能平步青云,从一介布衣一跃成了正一品的忠正王!
寻常人一辈子也走不完的路、坐不上的位子,言喻用了短短一个月,便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让世人艳羡的一切。
云玺倒不是嫉恨他。
她是觉得自己被骗了。
她堂堂大盛皇姬,到头来,竟落到为他人做嫁裳的地步。
她也曾以为,言喻是个妙人儿,是个可用之才!
她也曾以为,言喻没有野心,闲云野鹤十多年,只是想要安定下来。
她甚至想过,哪怕言喻后来想讨个闲官做做,手中有些权势,她定会去求了天子满足他。
可她没想到,他岂是没有野心?
他那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他说过,他不做流芳千古的贤臣,不做遗臭万年的奸臣。
那是因为,区区臣子之位,哪能满足他的野心?
他在她面前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分明就是觉得他想要的、她满足不了!
云玺深吸一口气,憋着浑身的气力压抑下了怒火。
再开口时,已是再平静不过的语气:“言喻,是我不长眼,看错了人。”
言喻听出了其中的嘲讽。
也看到了她泛红的眼睛里晕染开来的无尽的失望。
他第一次慌了神。
他怕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因为天子这道不在计划内的旨意,化为泡影。
那种让他感到陌生的惧意压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再也忍受不了云玺看向他时、眼中的那种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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