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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这指控让毛八斗先是一愣旋即骂道:“你什么时候来我们这里借水壶见我看淫/书了莫不是梦里来过吧我怎么就不知道了。”

李大田在旁边为他说话:“寻常我们四人都是同进同出的从没有单独一人在号舍的时候周兄莫怕是癔症了吧。”

陈坚点点头。薛庭儴也道:“确实如此。”

“我可证明那天周兄确实来这号舍过回去后便魂不守舍的似是有什么心事。”一名叫做赵明泉的学生说。他与周礼是同一号舍的。

“说不定是你家周兄发癔症看到什么仙女,所以才会魂不守舍。你觉得我这样像仙女么?”

毛八斗一阵讥讽,引来门外听到动静出来观看的许多学生哄笑。宿馆就这么大这边动静这么大,刚躺下的学生们都披着衣衫出来看热闹了。

周礼被讥得一阵面红耳赤:“毛八斗你休要出言讥讽,你乃惯犯我疑你可是有理有据。”

“什么礼什么据只凭你一面之词,便出言诬陷他人?”薛庭儴出言道。

“有赵兄与我作证。”

“那我还说我见你夹带淫/书进学馆我也能找同号舍的人作证。”毛八斗插了句嘴当即把周礼气得七窍生烟。

就在这时门外的学生纷纷朝两边让去却是馆主林邈和孟先生来了。

被堵在铺上的四人忙下了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馆主、孟先生。其他学生也是如此,四周再未有窃窃私语声。

场上很安静毛八斗终于有些慌了,忍不住看了薛庭儴一眼薛庭儴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林邈出声询问老斋夫一一诉说。从周礼找到他说毛八斗夹带淫/书,到来了之后发生的种种。

林邈看了过来,明明眼神平淡,却是让周礼忍不住低垂了下头。

他想着对方跟他说的话,心里的慌乱终究是淡了些,尤其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也只能坐实了毛八斗的罪名,自己才能完整的脱身。遂指天发誓,以自己的名义作担保,这毛八斗绝对夹带淫书进学馆了。

见众人面上可见动容,薛庭儴走上来,对林邈和孟先生作揖行礼:“还望馆主和先生明鉴,八斗虽以前有错,可如今已痛改前非,悉心苦读做学问,又怎么可能像以前那样做这么荒唐的事。”

林邈侧首望来,孟先生点点头,最近毛八斗的改变,他确实看在眼里。

“且周同窗以疑似为借口,就将这种罪名往八斗头上栽,未免有些太过偏颇。”

“我可是有证人的。”

薛庭儴不慌不忙:“你所谓的证人不过只能证明你有心事,且偏听偏信乃是常人惯有,当不得真。”

这时,从人群里突然走出来一个面孔有些陌生的学生,道:“我前些日子碰见过一次毛八斗外出归来,他行色匆匆,撞了我一下。彼时他体态臃肿,身上似乎藏着什么东西,当时我还在疑惑怎么撞我如此之疼,此时想来大抵是他身上藏了书。”

这名学生是甲班的,薛庭儴等人并不熟悉,林邈和孟先生却知道。且此人平时沉默寡言,与旁人交际不多,若是证词,他的证词要取信人多了。

同时又有几名学生站出来,说这间号舍之人行迹诡异,平时独来独往不说,偶尔从门前经过,总能见他们行迹诡异地捧着什么书看,还嘻嘻哈哈的。

周礼此时也道:“馆主可搜一搜这号舍,他若是夹带了书进来,绝对藏在这号舍中。”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薛庭儴等人都知道这是刻意冲着毛八斗来的,甚至是冲着几人来。

毛八斗有事,大家自然不可能不帮,而之前作证之言,都能视为同流合污,一旦真被人查抄出禁书,整个号舍的人都跑不掉。

甚至设计出此局的人定然是观察他们多时了,就等着设局陷害他们。一时间,几人都是眼神闪烁,尤其是毛八斗,正想站出来将事情全都揽下,却被薛庭儴从身后拉住了。

林邈抚须沉吟了一下,道:“无风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既然这么多人都指证尔等,不管是有还是没有,浑当是证明一下清白吧。”

他命人搜一搜这间号舍,当即就有学生自告奋勇,老斋夫也走上前去,开始四处翻找起来。桌子下铺上都搜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之物,如今只剩了几人的柜子。

孟先生叹了口气,道:“你四人还是把柜子打开,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毛八斗心里更急,那话本除了他藏在身上的一册,其他都在薛庭儴柜子里。若真是被查抄出来,庭儴可就完了。

薛庭儴抿了下嘴,上前一步道:“学生还是坚持之前所言,没有就是没有。不过既然要搜,自然话要说在明处,这无凭无据只凭这几人片面之词,就诬陷我等私藏禁/书,红口白牙,诋毁栽赃。人存于世,万事逃不过个理之一说,这理可不只是针对少数人的理,同样也针对所有人。

“若今日在我等柜中查不出什么,那周兄和这位做证词的同窗,还有这几个说我等行迹诡异之人怎么说?是不是以后都这般行事,任谁看哪个人不顺眼,都能以夹带之名诬陷之,随便找两个人出来就能红口白牙诬陷人。不管成不成,反正没有损失,是不是以后这学馆中要一片大乱,丝毫没有公道之言,那我等受过的屈辱又该向谁讨还?”

这番话说得众人俱是面露深思,一旁有围观的学生小声道:“是啊,谁敢说谁没有得罪几个人,都这么做以后谁还敢在馆中说话。”

“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以后莫怕是要反过来了。”

“这柜子看似平常,但这种情况下当众被人搜查,几乎是等同于贼的处置了。若是馆主不能给个理,这学馆大不了小子不上也罢,却是万万不能让人搜的。”薛庭儴又道。

此言几乎是将自己立在与馆主对峙的状态了,谁敢跟馆主说理,这可是在学馆里从未有过的。

一旁围观的学生诧异薛庭儴的大胆之余,也不免为他的态度所震,看这模样说不定人家还真没有做过,不过是小人诬陷罢了。

“我和薛兄同之,无端受辱,这学馆不上也罢。”陈坚上前一步道。

这时,毛八斗也以袖掩面道:“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如今看来都是假的,我不过只是当初年轻不懂事做了一件错事,如今竟被人打上了标记,即使学好了还是被人无端猜忌。”

“真想不到,学馆竟以学业好坏来划分人之三六九等,我三人作证都不信。只因别人入了甲,我们是乙班,所以人家一个人就抵我们仨。”

这四人一个有理有据,一个语言坚定,剩下两个不提,虽说理是歪了些,但恰恰是如此,因为那位入了甲的学生出面作证,才致使大家都一面倒了。

旁边站着的一些入了甲的学生也就罢,乙班的学生都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哪怕来读了书,学业差的还是处于最低层。

这时,林邈突然道:“你们的意思如何?”

这话既不是问薛庭儴等人,也不是问孟先生,竟是问周礼等人。当然也包括那个入了甲的,和几个方才说薛庭儴等人行迹诡异的学生。

几人皆是诧异不已,一时竟弄不懂馆主是为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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