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尝舍得你离开。”林怜幽幽的和银瞳说，悲戚落寞的表情，倒更像为自己难过。“我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未必能照顾你。”
“师父教了了我一身医术，我却辜负了他。我这病，是旧疾，医不好了。可惜我一身毕生所学无法致用，要是自己能不去想这么多，不那么抑郁寡欢，那么我可能还是多几年命。”
林怜停顿了一下，思绪随着眼睛看向远方，早已飘远。她需要倾诉，而怀里的狐狸成了她唯一倾诉的对象。
“女子行医，就这么不能被接受吗”林怜今天第四次叹息。“百姓宁愿生病受苦，也不愿我帮他们把脉，说是晦气，说是不守妇道，说是伤风败俗。你瞧，诺大的百草堂，每天空空荡荡的，几天也没有一个人上门求医。”
“世俗就这么重要，男女大防就比生命还重要难道女医师只能为妇人看妇人的疾病，妇道人间就不能上大雅之堂，世道何其不公。”
林怜越说越气愤，银瞳抬起头看她，眼里慢慢都是困惑。它不懂林怜为何为此气愤，为此不快，为此伤心。
“唉。”已经是第五次叹息了，“你说，如果有一天，这世俗框框能打破该多好啊女性能光明正大走出街道，能光明正大的走入朝堂，能光明正大的帮人看病医治，而不是，一出生就被指婚，大门不出二门不埋，每天在房里为自己绣嫁衣，在家从父，嫁人从夫，夫死从子。。。”
林怜眼睛眼里又充斥着悲伤。
“小银，你知道吗他们怎么说我”林怜的眼眶内慢慢蓄满泪光，对了狐狸诉说自己的苦楚，自己的委屈。“他们说我活该嫁不出，二十五岁的老姑娘，没人要了。在我背后指指点点，说我成天抛头露面，活该没朋友，没夫家，没夫没母，一辈子孤寡。。。”
林怜的泪珠落在了自己的手背上，一颗一颗练成一串，银瞳的心也快活不起来，舔着林怜的手背，没落下一颗泪珠，就舔一下，很快，它的速度赶不上泪珠落下的速度。银瞳只知那天，它满嘴都是苦苦涩涩的味道，心里也是。
林怜自说自话了一整天，自那天过后，身体更加不好了，不过再没有提起要将小银送回山林去。一人一狐就在百草堂里过了与世人隔绝的日子，林怜身体好些，就打开百草堂的大门，身体不好时，就在房里躺了一天。
银瞳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它一向觉得自己很厉害，听觉一流，视觉出众，嗅觉敏锐，有狐狸臭线，比起其它狐狸，它心细，有计谋，会装死，会游泳，可这些都帮不到林怜。
银瞳的心情随着林怜的身体，越发不好了。它偶尔失踪半天，叼来了鱼，叼来了鸡，叨来了柴。它也曾叼来了鼠，吓得林怜花容失色后，就不再叨了。
林怜看着厨房又多了一条鱼，知道是小银的杰作，她摸摸银瞳的头，将昨晚剩下的鸡肉撕下一块放在掌心上，银狐慢慢的在吃。
“谢谢你”
一句谢谢，是谢谢银瞳的鱼，也是谢谢在人生最后一程，有银瞳的陪胖。
银瞳又歪头看她，看见她眼里的悲伤妒忌，嘴里的鸡肉也不好吃了，如同嚼蜡。银瞳不想吃，可是它还是勉强吃了，因为它能感受到，看它欢快吃东西，林怜的悲伤能减轻几分。
就这样，一人一狐，就在百草堂默默的等着，门外的落叶变成落雪，春天来不及来了，林怜已经没有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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