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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随手抓了个女倌儿,附耳嘀嘀咕咕半天。不知说了些什么,惊得那女娃目瞪口呆,连拍三下才反应过来,踉踉跄跄地朝后院儿跑去。跨门槛时好悬没以头抢地,摔个半残。

这边童玲收了满脸怒气,朝江寻回个揖,笑的及其奸诈,“你想见阿轻?可以呀,但是我们家针绝近日久病未愈,不宜擅动。若是江公子肯随我一道去趟后院,那便可以见到了。”

江寻自然乐意,毕竟折腾这么久,就是想看一眼故人。

可有人欢喜有人忧,他还未迈步,身后便传来脆生生的一句,“那阿音陪公子一道。”

阿音是三小姐的乳名儿,全名叫李明音。

她生的是典型江南水乡的软骨相,眉眼含波,楚楚可怜。

童玲朝天翻了个白眼,心说有你什么事儿?

好在江寻瞎,他摇摇头道了声“不必”,便自顾自地跟在童玲身后朝后院儿去了。

独留陈明音和众人一齐僵在了前厅。

“玲姐,阿轻久病未愈是什么意思?她生的什么病?找大夫瞧了吗?严重吗?”刚拐个弯儿,四下无人,江寻便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

童玲内心冷笑,小崽子还知道心疼人儿,姐姐没看错你。

她换上幅忧心忡忡的样子说,“瞧了,没什么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一下地时间长了便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其实这状况也挺久了,只不过近日里愈发严重了。”

看着江寻越蹙越紧的眉毛,童玲狠狠心,偏头下了剂猛药。她抬手抹了下眼角,泪眼婆娑,“大夫说,这是心病,若是长久不见好,恐怕时日无多了。”

心病还得心药医。

小样儿,娶什么别人?!让你娶!

“什.....”江寻果然愣了愣。他脚下步子迈得飞快,紧催着童玲恨不能下一秒就站在沈轻面前亲眼确认。

且说另外一头,奉了命的女倌儿一路边腿软边跑,等看着躺椅上的沈轻时就跟见着亲娘似的差点热泪盈眶。

她打着摆子扑过来,用力摇了一下未睡醒的人。当听着一声微哑的“嗯?”时,也不管三七二十,直接凑过去将玲姐交代的鬼话复述了一遍。

沈轻无端被人扰了清梦,神儿还没全找回来呢,就听一阵乱七八糟的嗡嗡声钻进耳朵。

她用团扇盖住半边脸,眼睛阖着,一副“让我继续睡天塌了睡醒再说”的样子。女倌儿在旁边急成了火烤的蚂蚁,恨不能两巴掌将这王八精扇醒。

但扇是不能扇的,除非她想横尸当场。

所以只能用笨法子,女倌儿拼命摇着沈轻的双肩,两眼通红,满脸是汗。

沈轻脑袋一偏,管你天雷勾地火,我自巍峨一动也不动。

当江寻和童玲赶到的时候,眼前就是这么个场面。

童玲脚下一歪,心说小蹄子戏怎么这么多?让你装病,谁让你装死了?!

倒是江寻实打实地懵了,三年不见,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行了呢?!

他几步迈到躺椅前,想伸手却又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缩回来,陀螺似的打转,最后所有的担忧疑虑都化作两个字。

他颤抖着声音道,“阿......轻?”

这一声仿佛地府开闸,万鬼同哭,沈轻一颗没招没落的心猛然停了一拍。

江寻......?

五黄六月,赫赫炎炎。

闷热充斥着四周,像极了当年江寻离开的那一天。

童玲在后面使劲儿打眼色,女倌儿见状直接随她退了出去。窸窸窣窣地小碎步像踩在每一根筋骨上面,沈轻似乎都能听见浑身脉络断裂的声音。

她僵在躺椅上,愣是半天没敢睁眼。

没睁眼,自然也就看不见江寻脸上诡异的表情。

只见某江姓王八蛋,绕着躺椅连转六七圈儿,捶胸顿足地自言自语道,“你.....你怎么能死了呢?这....这....”

沈轻:“......”

等等,你说什么?

她幽幽睁眼,声音里透着股瘆人的凉意,“我只不过打个盹儿,怎么就让你给整死了?”

江寻被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的瞬间退出去两丈远。这才顿住身形,失声喊道,“你没死?!”

“死个屁!”沈轻撑起上半身,眯缝了下眼睛,“姑奶奶我能活到你孙子下葬,信不信?”

阳光穿过藤架子上的叶稍,将眼前的公子哥儿照了个通透明亮。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相貌,熟悉的衣着。一切一切好似从未变过,只是.......

沈轻下了躺椅,来来回回打量了半晌。在将人看出一层层的鸡皮疙瘩后,才疑惑地问。

“等会儿,你谁?”

江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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