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钟撞响,密集的脚步声响起,书剑门全体弟子衣着整齐地在大殿集合,等待掌门杨牧成发话。
弹指数年,往昔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们都已长大成人,个个眉目清秀、朝气蓬勃。唐宋的容貌和他性格一样耿直憨厚,四方国字脸,却是正气凛然。司徒皓还是那么锋芒毕露,但沉稳了些,容貌却是不凡。易剑臣眉目清朗,温润如玉中又透出一丝清冷的疏离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戾气,君子气度不凡。白小生变化却是不小,长相清秀,也极为白净,完全没有了少年时的圆头圆脑,也不再调皮捣蛋,不学无术,若是扮成姑娘家,绝对识破不了。
作为书剑门里唯一一个姑娘家,陆夕颜也更加明艳动人,性格也还是那么开朗大方。众弟子中也不乏倾慕陆夕颜之人,但大伙儿也全部心知肚明,她只喜欢一个人,那就是三师兄易剑臣。
杨牧成看着众弟子们,温暖一笑,开口说道:“半个月后,便是十年一度的试剑大会。此等武林盛会,以罡气盟为首的各大门派世家都会参加,届时各个门派的青年才俊都会上场比剑,根据胜负排出新的试剑榜。”
弟子们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激动紧张之情溢于言表。
“切记,不可争强斗狠。试剑大会举办的目的就是为武林正道选拔人才,推荐到罡气盟,作为抵御魔教的精英力量,”杨牧成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段日子你们要勤加练功,这可是我们书剑门创立以来第一次参加试剑大会,可万万不能丢了脸。”
司徒皓眼中光芒闪烁,他迫切希望试剑大会的到来,他需要一个机会证明自己,出人头地,为人赏识,他也按捺不住加入罡气盟消灭魔教的心。
白小生一敲扇柄,笑嘻嘻说道:“师父,怎么会丢脸呢?您放心,试剑榜前三甲,都会是我们的!”
杨牧成无奈地咳嗽一声,一脸嫌弃地看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白小生,刚想出言教诲,此刻陆夕颜却笑了出来。
“榜首是剑臣哥哥,第二名是司徒师兄,那第三名是谁?你说的不会是你自己吧……”
司徒皓脸色微变,却强力隐藏住了自己的不自然。
白小生则翻了一个大白眼,别过头去,不愿意说话。
易剑臣皱着眉对陆夕颜使了个眼色,后者也知趣地不再打趣白小生。
“好好表现,半个月后我带你们下山出去见识见识。”杨牧成嘴角一抿,心里暗道这帮毛孩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让他们遇点挫折,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未尝不是个好事。
长剑的清脆破空声和交接的碰撞声,对练拳脚时衣袂的摩擦声,众弟子都无比认真地准备着这次试剑大会。
剑光纷纷,削落一树落叶,绿的黄的叶子似飘摇的雨丝般纷纷落下,易剑臣负剑闭上双目,用其他的感官,或者说,用心,感受着外界树叶落下的速度和方向,手中长剑忽的反手掷了出去,只闻得“铮”的一声,长剑钉在了树干上,易剑臣睁开双眼看去,那片树叶被长剑完美地从中心被钉在了树干上。
身旁忽然爆发出一声欢呼,易剑臣一愣,循声看去,陆夕颜若无其事地一招一式认真练着剑,但她那欣喜不已的神情,早已将她出卖。易剑臣哭笑不得地笑了笑,将长剑从树上拔下来继续练剑。
练完剑后,已经日上三竿,易剑臣将长剑插回剑鞘,转头看到小亭下正对他挥舞着双臂的陆夕颜,心里惊奇这家伙什么时候溜掉跑去做了饭菜,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原地,无可奈何地笑笑,走了过去。
易剑臣并没有走到亭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而是一撩衣摆随意地在石阶上坐下。陆夕颜见状,麻利地将饭篮子拿了下来,自己也在石阶上坐下。看到易剑臣额头上的汗,她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便要往他的头上擦去,却被易剑臣不着痕迹地躲开,抢先一步抬手用衣袖简单地擦干了头上的汗。陆夕颜尴尬地笑笑,若无其事地将手帕收入怀中,她早已习惯了他的若即若离,如今他肯坐在这里吃她做的饭菜,已经是天大的改变了,她相信终有一天,他能够完全接受她。
“夕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不要在他们面前那么说了。”易剑臣一本正经地说道。
陆夕颜自然知道易剑臣所言何意,但还是不情愿地瘪瘪嘴,嘀咕着:“可是我说的是事实啊……”看着易剑臣诚恳认真的眼神,心里不由得瞬间服了软,喜笑颜开,“好好好,我都听你的。”
易剑臣再次云淡风轻地岔开了话题,笑了笑问道:“今天是什么菜色?”
陆夕颜欣喜地打开盖子,将一碗米饭和一双筷子塞到易剑臣的手中,清了清嗓子说道:“红烧狮子头,辣炒土豆丝,鲫鱼汤。”
易剑臣拿起筷子各夹起来放入口中尝了尝,慢慢品着,陆夕颜则不动筷子,只是满怀期待地看着他的神情。
易剑臣察觉到陆夕颜的心思,便顺着说道:“恩,我们夕颜的手艺还是这么好。不过你真的不必每日都亲自做菜送给我吃的,我们大可去饭堂和师兄弟们一起……”易剑臣的前一句话让陆夕颜听了心里乐开了花,但是后面的一句话他已经唠叨了好几年,不用听完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剑臣哥哥,你摸着良心讲,我做的和饭堂做的,哪个更好吃!”陆夕颜有模有样地竖起眉来,叉着腰质问起易剑臣来。
易剑臣一愣,说实话,夕颜的厨艺真的很好,做的菜也确实比饭堂的更胜一筹,他倒无心取悦女孩子,只是诚实地回答道:“你的。”
陆夕颜开心地在心里偷笑,一把搂住易剑臣的胳膊,撒娇般说道:“既然有更好吃的,你为什么要将就自己,去吃不太好吃的呢。别跟我见外,我们是什么关系啊,尽管甭客气。”
易剑臣只是温暖地笑了笑。
见到易剑臣并没有抽出自己的手臂,而是任由她那样搂着,陆夕颜抑制不住内心的紧张和喜悦,笑意漫上嘴角,索性得寸进尺,将头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易剑臣一愣,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又觉得不妥,怕伤了夕颜的心,令她难堪,便松了口气,无奈地笑笑,让夕颜那样靠着,不再挣扎。
陆夕颜扬起嘴角,就这样幸福地靠在易剑臣的肩膀上,望着远处夕阳的余晖,无比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此刻的易剑臣却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六年前在禁地中,杨书言在他昏迷时小心翼翼地握住了他的手掌,却在被发现的那一刻惊得急忙松了手,绯色从脖子涨上了耳根子的可爱模样。他多么希望她能小鸟依人般撒娇地抓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头,然而当他慷慨地将肩膀挪过去后,换来的却是杨书言充满男子汉气概的举动将手臂豪气地搭在他的肩膀上,一脸人畜无害地看着他。想着想着,易剑臣忍俊不禁,心里头又温暖又哭笑不得。
就像是做了一个梦,当易剑臣意识到靠在他肩头上的人是陆夕颜后,眼睛里的光暗淡了些许,抬眼向远方的山峦望去,似乎杨书言还活着,只不过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快快乐乐地生活着。
薛靖七在岸边半蹲下身子,将剑鞘放在一旁,俯身用手掬水洗起脸来,冲掉汗水和挥之不去的暑气。
耳边气流不稳,薛靖七的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而后迅速伸手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右手大拇指弹出了剑柄,一个机灵地侧滚翻躲过了如疾风般迅猛的剑气,同时长剑到手,反手一刺,“哐当”一声削到了身后的长剑。来人还未来得及变招,忽觉腰眼一痛,整个人向后踉跄一步,差点仰面跌倒。
薛靖七抱着双臂人畜无害地耸耸肩,看着狼狈不堪的楚中天。
“四十三。”
楚中天嘴角一抽,并不言语。
“这是你偷袭失败的,第四十三次。”薛靖七饶有趣味地看着楚中天再次一字一顿地声明道。
“你瞎说,明明是第三十九次!”楚中天鼓着嘴辩解道。
薛靖七忍着笑意看着楚中天,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不错不错,看来你自己记得一清二楚,没有赖账,很乖。”
“你……”楚中天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薛靖七的圈套,不由得气得瞠目结舌。
“我一直都很奇怪,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总是喜欢在背后偷袭我?这该不会是你的什么特殊癖好吧……”薛靖七看到楚中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由得眯起眼睛来质问道。
“才没有!”楚中天一听到“癖好”两个字,整个人都炸起来,他才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我是看你太单纯,没有什么防人之心,将来到江湖上混,肯定会吃亏的。所以我就牺牲一下,拿我自己来给你练招,让你保持良好的警惕性和反击的本领。”楚中天装成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眉眼间尽是慈爱与沧桑,看得薛靖七不由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楚中天说得自己都快相信了。其实他一开始只是想捉弄薛靖七,要她出出洋相,在武功上认个栽,谁知他竟然一直以失败而告终,这样下去,便越来越不服气,他不敢置信,以自己的功夫加上敌明我暗的优势,还赢不了薛靖七,哪怕是一次!然而,理想总是很丰满,现实永远很骨感,他就是胜不了薛靖七,不管是光明正大,还是暗中偷袭。当然,这些是不能让薛靖七知道的,不然以后他还怎么装大哥去“保护”她。
但是薛靖七的单纯,还是和他料想的一模一样的。
因为,这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她竟然相信了。
薛靖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谢谢你了,可是,一直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自尊心啊。”
楚中天身子一僵,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趣诵小书qussh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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