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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康安嘿嘿一笑,“康儿可不敢当,还请和亲王多多指教!”

原来,这就是鼎鼎大名的弘昼,没想到今天竟然要跟乾隆的弟弟一桌吃饭,这感觉有点怪怪的。

香见偷眼瞧着他,再从记忆里翻检出乾隆皇帝的画像,隔空对比一下,嗯,的确有点相像。

一旁的小斯当东忽然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抗议,“为什么,不理我?”

“听曲儿呢,别吵!”自从被福康安问及那红宝石项链上的人像,香见便对这位外国少年有些不待见,总觉得他是故意坑了自己。

还好福三爷正跟王爷专心说话,她悄悄朝着福康安的身边靠了靠。

此刻琴音一转,那歌姬再开口,唱得却正是张先的《采桑子》————

水云薄薄天同色,竟日清辉。风影轻飞。花发瑶林春未知……

福康安啜了一口茶,忽然想起那一日初见,她袅袅婷婷长身而立,念的也正是这一句,便低头轻声对她说:“原来那日你执意要念诗,是存心要勾爷的心思……”

香见有些哭笑不得,人家当天无缘无故掉到三百年前,明明是被你们几个大男人调戏才对,怎么就说得像我勾引你一样?

可对面翩翩公子,一对星目情深款款,她心中觉得甜蜜,却故作懵懂的抬头望向他,“咦,爷连这都看出来了?”

福康安含笑瞥了她一眼,拉了她的手放在掌中揉捏。香儿的手指很长,细腻光滑,却纤巧有力,就像她的人,盈盈浅笑之下,永远藏着让他吃不准的心思。

他喜欢这双手抱住自己的感觉,特别是在深沉无边的夜色里,指腹划过寸寸肌肤,总会生出奇异的兴奋。

他自小耳濡目染,都是天家仪表,贵胄气度,毓庆宫的夫子,每每挂在嘴边的也是格物致知,克己复礼。

情与色,他自觉从不身溺其间。

可香见身上独特的况味和恰到好处的热情,却时时撩拨着他,挥之不去,欲罢不能。

记得某个夜里,她紧贴着他的胸膛,朦胧中似乎说起一个词,契合。

彼时,他正低眸吻着她,隐隐泛红的俏脸上神思迷离,他心头微震,没错,此情此景,恰到好处。

堂前的菱官已然唱罢,妖娆的走回桌前,小嘴一撅,娇滴滴问道:“王爷都没给人家捧个场,可是奴家唱得不好?”

和亲王一把将她搂到怀里,端了自己的茶盏送到她唇边,“乖乖,先喝口茶润润,你这嗓子,端的是歌可裂石,谁敢说个不好?”

菱官大笑,就着王爷的手一饮而尽,余光瞧见斯当东爵士略显讥诮的表情,不客气的转到他跟前问道:“这位洋大人,您觉得唱得如何?”

斯当东爵士一愣,他不通汉语,只能求助的转向儿子。

小斯当东点点头,这问题似乎正中下怀,他看了和珅一眼,答道:“大清国的姑娘很美音乐很美,而我们大英帝国,有更美丽的音乐舞蹈,请王爷和两位大人欣赏,助兴。”

这倒是个新鲜事,见众人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小斯当东颇为自得的伸出手,打了个响指。

四个绿衣姑娘像是一下子从地底下冒了出来,每人手中抱着一把西塔琴,仿佛佛陀密语般的飘渺声音,便从翻飞的指间缓缓溢出。

这四个姑娘全都身着纱裙,面容圆润,只是肤色略黑,香见不禁在心里一阵惊叹,这明显都是印度姑娘。

紧接着,一阵银铃声响,一个红色的人影从树后转了出来。那女子背对着众人,一身红色纱衣半掩半露,隐隐绰绰的身姿显得神秘莫测。

她赤着一双脚,脚腕上用金线缀着铃铛,翩然伸展的舞姿,恰与空灵奇妙的琴音碰撞出悠远的回响。

桌上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凝眸观望,就连斯当东爵士也一脸讶然。

只是庭中那红衣女子,或仰首,或低卧,或跳跃,或飞旋,却一直不以正脸示人。

至此,香见已不觉得有多稀奇,左右不过是个高种姓的印度舞娘,被这英国殖民小哥从德里或者孟买掠夺了来。

她无意间转脸,却正瞥见俏丽在王爷身边的菱官,目光森然,恼恨中还带着那么点艳羡。

香见不觉失笑,何以至此,不过同是天涯沦落人而已。

琴声在那红衣女子的飞速旋转中渐渐落幕,四个绿衣姑娘围拢上来,将她簇拥在中间。旋转的脚步也渐渐停下,她昂着头,如同花蕊般在绿叶中央傲然而立。

若隐若现的面纱遮住了挺直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即使同样身着纱丽,但象牙一般洁白的额头和那对冰冷湛蓝的眼眸,却明显昭示出她与另外四个人的不同。

她面容如雕塑一般沉静漠然,不带一丝温度的扫过座中众人,仿佛眼前高堂广厦绣栋雕梁,一如无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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