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果倒是还想看看他们接下来还会再表演些什么但是陆真人已经转身离开了,圆果只能哒哒的跟上。
可能是因为互通了姓名,又夸过她好看容帆霜看着圆果,就觉得更亲切了一些,两个人正大光明的当着陆真人的面说小话。
可能因为环境太轻松,圆果又太小,不见得能听懂她的意思陆真人估计没人可说容帆霜提起自己的生平憾事来,也显得轻松了许多:“其实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可以御剑而行啊,可是我有恐高症。”她眨了眨眼睛对圆果解释:“就是站到高空的时候会头晕眼花,有时候还反胃呕吐,连剑都拿不住”
问题是修士们的战场,从来就是天空之上地面上少有足够他们发挥的场所万一不小心波及了凡人城镇,光是沾染的因果都够他们受的了。况且,连御剑而行都做不到的剑修,那还是剑修吗?
容帆霜从七岁立志成为剑修以来已经尽力适应了七年了,可恐高的毛病只是越来越严重,没有一丁点变好的迹象。而早晨跟陆真人去接圆果就是她最近一次失败的尝试。
在真定面前时,她还能勉强维持住灵剑阁弟子的形象,回到熟悉的山门之后,连圆果在旁边都顾不得了,直接就吐了出来。
她天资、心气、毅力无一不高无一不强,这个毛病实在是她人生中最大的坎坷。在这个问题暴露之前,她曾经是师长们眼中最优秀的弟子,甚至在剑道本身上,她现在依然是,但无数的师兄弟们全部都学会了御剑,只剩下她还留在地面之上,迟迟没有半点进展,实在是不能不叫人感觉到泄气。
圆果把她口中的“御剑而行”理解成了刚刚看过的表演,丝毫不觉得奇怪,他疑惑的是另一个方面:“容容姐你恐高得这么厉害,站在山顶上的时候不觉得晕吗?”容帆霜跟陆真人都停了下来,微带疑惑的看向圆果。
圆果手舞足蹈的对他们比划:“你们看哈,我从寺里那边看灵剑阁,就是个笔直笔直的特别高的山峰啊,边上也很陡峭,看起来山顶上也只有那么一小块,似乎”容帆霜脸色又变得惨白了一点,她冲圆果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含义。
但只是短暂的难受之后,容帆霜很快冷静了下来:“可能是因为山峰足够大吧,我看不到底下山涧的模样,就不会有反应了。”
圆果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下,又认认真真的道:“那姐姐你可以试试做一把大一点的剑吗?足够大,像是地毯那么大,你不就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情况了吗?”而且那么大的道具,在半空的争斗时,也很好用啊,像动画片里的巨型苍蝇拍似的,打谁都能扇出去穿过好几个光环,到时候谁还能抢得过容帆霜啊!
圆果的解决办法,让容帆霜微微皱起了眉头,不过她也没有把圆果当成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而是以这个年纪很罕见的包容与耐心的态度对他解释:“先不说这个方法对我有没有用,可我是个剑修啊,我的问题仍旧在,我并没有解决它、战胜它,这样”
圆果冲她连连摆手,声音带着些许不自觉的奶声奶气,他努力的模仿着张院长当时的模样:“一个紧迫的问题摆在那里,我们得先解决有没有,再在发展中逐步完善提高!”他倒是不知道张院长是从哪里看来的这句话,倒是因为说完这句话之后,院长找来人修好了楼顶的漏水问题,把这句话牢牢的记在了心上。
没能请人专门来补,确实丑了一点,原本漏水的地方也不一定能安稳多久,可是效果却是立竿见影的,屋子马上不漏水了,那间房又能存东西了,这不是很好吗?
这个奇怪的表述方式,让容帆霜都迟疑了一下,内心甚至短暂的怀疑过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但很显然,跟同样迟疑的陆真人一对眼,他们都清楚,自己完全没有听错。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方法好像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行性容帆霜的修为跟灵识很高,便是同时御两把剑,一把进攻、一把巨剑托着她,虽然破绽仍然非常大,对法力的消耗也是正常而言的两倍多,但确实如圆果所说,如果巨剑的巨大平面,能让容帆霜不再恐高,的确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
容帆霜自己却没有那么自信,她迟疑道:“我想了想,好像还是有点恐慌它毕竟是虚的呀!我觉得,我可能还是更适合踏足在地面上,接到地气,我就有安全感了。”
不怪她对着圆果这样没有底气,她实在是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对自己的期望太高了,对恐高症的解决感觉到越来越困难,如今听到这么一个避过锋芒的方法,容帆霜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圆果却眼前一亮,举着手道:“你看过放风筝吗?连一根线到地上,也算是接地气了啊!或者你可以拜托其它人,帮你建一座高台,柱子粗到你可以接受的程度,这样也不行吗?”
容帆霜目瞪口呆,虽然圆果说的大半都是不太实际的童言童语,但确实是她可以尝试一下的方向,毕竟她本来就是木系灵根,如果修为足够,自己生造出一座山来,也不是不行,至少,能让她在半空之中,多坚持一时半刻吧?
而且,圆果还神秘兮兮的示意容帆霜低头凑过来说悄悄话,陆真人在两孩子看不见的地方,皱了皱鼻子,配上他略显圆润下垂的眼睛,显得似乎有些委屈。但再回过头时,又是一副清冷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了。
“而且师姐你想啊,他们站在半空中,你很难打中,可是他们也很难打败你呀!如果也落到地上来跟你一对一,你不也很强么!”圆果十分真诚的对容帆霜道:“你虽然因为地势差距很难赢他们,但你也不会输呀!”
可没输我也没赢啊容帆霜觉得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跟圆果那双纯真的水汪汪的大眼睛对视,她不知不觉又忘了自己想了些什么。
这也许就是修士跟圆果这样真正的、还以为自己是凡人的小孩之间的区别吧,作为修士他们只要不陨落,至少还有三百年的寿数。为了将来那么那么长的时间里,都不必再为这个毛病而烦恼,从灵剑阁的高阶修士,到容帆霜自己,一直坚定的认为,越早克服恐高越好,等她没有了这个问题,自然可以一飞冲天,再无人可挡。
但在圆果单纯的眼中,容帆霜已经非常非常厉害了。她当然还有进步空间,但并不妨碍她现在就能展现出一部分实力。长期压抑、不知不觉间被同辈师兄弟们无意识的孤立,看着一开始不如自己的人,把她甩得越来越远这种心理压力可能错失的机会跟自信心的打击,对她的长期影响也许还会更大。
青春期儿童心理学是门大学问,要是简单的话,张院长就不必为了调节孩子们的关系,经常掉那么多头发了。圆果骄傲的扬起脸,瞄了一眼对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的陆真人,看见了嘛,圆果之前陪张院长看的那二十几本教育心理学,不是白看的!
没有去点跟容帆霜对视过后,出现在他视野右上角的灰白色三角形符号,圆果蹦蹦跳跳的凑到了看向他的陆真人身边:“我想去看小鹿,还要走多久啊?”
陆真人肉眼可见的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那潘竹熊知道你是来看小鹿的吗?”玉光寺那边的人只告诉他圆果会来参拜祖师的法相,这是两脉弟子入门之前都要做的事情,他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却没想到方丈居然把小鹿在灵剑阁生活的事情也告诉了圆果,那圆果能猜到小鹿
看来是他这几年到玉光寺切磋得少了,才会让这些小辈们居然这样肆意妄为起来!陆真人暗暗磨牙,面上却还要强自镇定。
圆果却笑嘻嘻的点点头:“是啊,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小竹熊好像是有点不开心,我给他念了三十遍金刚经哄他,才让他精神起来。”
那臭熊在佛门熏陶了这么些年,难道改性子喜欢听念经了?不可能,陆真人在心头断言,懒熊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妖怪!但圆果看起来一派天真,似乎也不像是会想出这种法子“哄”熊的人
“这个方法听起来很好的样子,是你想出来的吗?”在人类社会中混迹了这么多年,看似不食人间烟火的陆真人,也学会了诱敌深入。虽然从回过神来的容帆霜眼中的无奈看来,这种招数实在是有些太低劣太明显了,但是没关系,对现在四岁半的圆果,还很够用就行。
诚实的小圆果当然不会侵占人家的智慧成果,他老老实实的道:“是李琛哥哥告诉我的。我本来还想着,李琛哥哥都没去给小熊梳过两回毛,也没给它摘竹笋、带水果,对它可能还不如我了解,但是没想到真的有用。”
听到是李琛的主意,陆真人差点没克制住自己的眉飞色舞起来,叫那臭熊胡乱嘚瑟,仗着圆果好说话,就各种欺负人家,这下好了吧,“被”听经洗涤心灵了吧?他活该!
但很快,圆果后半句的重点,一个字一个字的渗进了陆真人的心里,李琛没给臭熊梳过几回毛,没给他送好吃的,言下之意是圆果天天给他梳毛给他送吃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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