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颜思索道:“此事过于蹊跷,虽说夜凌谷没有理由掉包夜凌女,可枞欢寨又恰巧在一夜之间消失殆尽,再者夜凌女本就如傀儡一般任由操控,而溸离又恰恰心智不全,不言不语……这未免也太过凑巧了些。”
金炎道:“属下也这么认为,溸离姑娘不明形状,任由摆布,加上姑娘与夜凌女身形相似,要想瞒天过海也并不难。只是现在逻辑上不通,疑点太多,反倒使得这一切更像是被设计安排的。”
重颜面色更寒:“溸离变得现在这般痴傻,夜凌谷却要把罪责推得一干二净。”
金炎也疑惑:“夜凌谷之所以深受大晟国历代君王信任,民间威望也甚高,就是因为其忠于谷规,严苛到近乎古板,从未出过差错。可现在全谷上下竟无人发觉,无人怀疑,甚至根本没人相信此夜凌女不是他们所进贡的那一个,要想真的一点蛛丝马迹也不露,真的太难了,用凡人话来说,只能是诉诸鬼神了。”
若是没见过鬼神的凡人,此话听之也就罢了,可重颜金炎他们自己就是神仙,两人不免同时陷入了沉默。
金炎道:“害离姑娘变得痴傻,和将夜凌女掉包之人不知是否是同一人,如果夜凌谷当真毫不知情的话,属下觉得,此人或许修为不低。”
重颜冷冷道:“如若这人真有这本事,为何不直接动手,还非要绕这么一大圈子?”
的确,不论怎样推测都走进了死胡同,重颜的手紧了紧道,“不管是人是鬼,其目的如何,若他再有动作,不管是重颜还是烨王,我都不会放过他。
金炎忍不住道出心中的疑惑:“殿下,金炎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重颜道:“有什么话就快说。”
金炎道:“离姑娘只是一介凡人,殿下你……终究还是要回天上去的,旁人若不影响烨王的命盘,殿下又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重颜道:“其一,溸离救过我的命,与我有恩;其二,天璇也说,溸离命轨不在星盘上,光是这一点就值得探究一番,最重要的是……她的元灵。”
“元灵?”金炎一愣。
“不错,”重颜道:“溸离一介凡人,又没有修为,却拥有极为纯净的元灵,十分难得。”
金炎一愣,难怪重颜殿下对溸离姑娘与旁人不同,随即了然道:“属下明白了,属下会继续查下去的。”
重颜道:“我以烨王身份大行改制,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现如今此人不可能不知夜凌女未死,其目的已落空,可却迟迟未见其动作,敌暗我明,如今之计,也只能等了。”又问金炎:“原来的夜凌女呢?”
金炎回道:“没有父母兄弟,是个孤儿,现下就像凭空消失一般,了无踪迹。”
重颜冷笑:“果然是天衣无缝,罢了,若真如你所言,此人目的想来也不会简单,要查肯定不容易。但夜凌谷失察之责不可恕,传本王令,夜凌谷护送不周,使夜凌女受伤,即日起,封谷三年,不得再行甄选夜凌女之事。”
金炎行礼:“是,二殿下,属下这就去办。”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溸离现在在宫中到底还算是安全,重颜还是不放心,又增派了几名护卫保护溸离,只是重颜虽料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更复杂,却没曾想,一切还未水落石出,真相就如石沉大海,连端倪都看不到了。
……
夏荷怜影,帘纱摇曳,朱雀亭中,烨王红袍覆身,满园丽景,盖不过举手投足间一世风华,然而如此超然华贵之人,此刻却在手把手教怀中的少女……玩积木。
此积木乃上等香檀木所铸,各色形状皆有,少女将积木一块一块垒高,又轰然一推,积木坍塌,少女雀跃起来,似乎甚是欢喜,渐渐沉浸在稚气的游戏中,旁若无人。
侍女芷香看着主子痴痴呆呆却又充满灵气的样子,忍不住在一旁笑道:“怕是只有姑娘才会如此忽视王上了。”
侍女芷寒接道:“这套积木可是王上您亲自为姑娘雕铸的,看我们姑娘如此欢喜,也不枉王上的一翻心思了。”
烨王递给溸离一块新的积木,轻声道:“纵然她是这般模样,能无忧无虑倒也好。”沉吟了一下,又道:“芷香芷寒,你们二人贴身伺候溸离,可有发现她有甚么好转无?“
芷香摇头道:“回皇上,自我第一天服侍姑娘起,姑娘就一直如此,像个孩子一样,对外界只有最纯粹的反应。平日吃药便哭,饭也不食,昨日在廊边玩耍,竟差点掉下去。近几日来虽然睡得安稳了些,但到底无甚大变化,这样下去实是让人有些着急。“
烨王默然,微微蹙眉道:“我虽不在意她究竟是和模样,但到底希望她能恢复。”哪怕不是那个一身匪气的丫头,至少……可以有一点点能力保护自己。想起枞欢寨中她一副轻薄姿态调戏自己的样子,不禁莞尔,温柔地看着溸离,喃喃道:“你要是能把过去都想起来,见到我必定惊讶,你问我的问题,我便告诉你答案。溸离,不知这样的话你欣不欣喜?“
……
——泪满襟,月无莹,愿君知我心,不称光阴不称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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