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一点了点头,没有过去细看,走入院中。
进了院内才发现,亭舍有前后两进,前边这个院落较小,中间是片空地。
右边三间屋舍,一间堂屋,两间卧室,标准的“一宇二内”样式。
旁边有间小房,是厨房。
厨房边儿上是个菜园子,不过冬日已经没有别的蔬菜,有的只是几颗大白菜,白萝卜。
再边上是一个鸡埘,正有四五只鸡栖在埘前的木架上,见有人进来,“咯咯咯”地叫了起来。
鸡埘边儿是茅厕。
黄忠走回元一身边,殷勤介绍道:“这个前院是俺们住的,元君的住处在后院。”
“后院?”
“对。后院大而清净,每位亭长都是在后院居住。”元一往前走了几步,后院的门虚掩着,透过缝隙可以隐约看到其内屋舍飞檐,院中有一棵大榆树,正是落叶的时节,地上已有不少落叶,但由于时间短,枝叶尚还繁茂,给“亭院”中增添了一些荫意。
黄忠接着介绍说道:“若有官吏、百姓投宿,也都住在后院。
元军需要去后院看看吗?
我观元君衣衫因为赶路不甚干净,是否要梳洗一番。
俺可去烧水。”
说到这里,他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又说道:“元君不必担心换洗官服,历任亭长留有不少,我都收集着呢?”
“梳洗先不着急,我需要熟悉一下向荣亭,等到了中午,有时间了,再梳洗不迟。”
开玩笑,早上洗澡,很冷的哦。
黄忠应了声是,弓着腰,侧身引路,带着元一往后院行去。
确如黄忠所说,后院比前院大多了,围绕院中的大榆树,依墙而建了十几间屋舍,不但地方比前院大,而且房舍的建筑样式也与前院不同。
南边的都是单间,有五六间北边共有两套房,里边的一套和前院一样,一个堂屋、两个卧室外边的这套则只有两间房。
大概建造的时间比较长了,屋舍的墙壁、木门都有些陈旧,屋外檐口下铺陈的方砖也坑坑洼洼,南边单间中,有几间的屋顶上还有杂草冒出,不过总体来说,尚且整洁干净。
“北边这些房,外边这套是供元君居住的,里边那套留供官吏投宿。南边的这些是为官吏的随从、奴婢们准备的,若有百姓投宿,也是安排此处。”
介绍完整体布局,黄忠指了指南边墙角的一间小屋,补充说道:“那儿是犴狱。”
犴狱,就是拘留所。
辖区内若有作奸犯科之辈,重的送去县里,轻的就拘留在此。
“如果需要用水,水井在北边墙角。”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这向荣亭,不但地方够大,各种生活设施也很完备。尽管看起来有些破旧,可是比预期的好上不少,元一已很满意了,说道:“很好!黄忠,再带我去看看本亭的日志吧。”
亭志,乃是没一位历任的亭长都需要书写的,相当于工作汇报,要想了解一个村,这是最便捷的方式。
元一也想看看这里面纠结有什么猫腻,导致每任亭长都活不长呢?
这里面有鬼没鬼,从亭志便能窥探出一二。
黄忠谨慎地说道:“大人请随我。”
听弦歌、知雅意。
黄忠把元一领到北边的房外,取出钥匙,打开了门,介绍说道:“这是案室,每三日,俺等就会将屋中案卷文案重新收拾一遍。
以防止虫鼠啃咬。”
元一环顾四周,地面上铺有大块的方砖,墙上涂了石灰,这是防虫的。
正对着门,背临墙壁,摆放了一张案几,几后有“榻”。
案几上的一侧堆放了不少书籍纸张,另一侧是个笔架,放了几支毛笔,又有砚台、砚滴等物。在案几的两侧,放了几张“木枰”。
元一观摩一会,心道,这以后便是他的书房了。
黄忠指着案几的后边,墙角放着的七八个大箱子说道:“元君,这便是本亭所有的案卷了,亭志也在其中。”
黄忠先请元一入座,随后他从一个箱子中取出最上边的三四本书籍,放在案上,展开来,说道:“这些就是本亭亭志了。“
箱中书籍甚多,没十来半个月是看完的,元一也不打算在这会儿细看,笑道:“眼下没有急务,这些亭志以后再看不迟。”
黄忠陪笑说道:“是,是。”
等将书籍放好,元一说道:“我初来乍到,不熟悉地方,黄忠,你若没事,给我做个向导,陪我出去转转可好?”
黄忠自无异议,刚从后院出来,前脚才到前院,一人旋风似的从舍外奔进,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舍外奔进一人,叫道:“不好了,不好了!”
黄忠迎上去,问道:“怎么了?”
“卖肉的王屠夫的妻子被杀了!”
元一呆了一呆,不会这么不走运吧?
刚来上任,半天不到,就碰上了杀人案?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事逼体质。
元一上前问道:“发生了何事?
不要着急,你且慢慢说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周铁柱。
……刚才小人去买肉。
……咱们向容村里,王屠卖的猪肉最新鲜价格最实惠,王屠夫昨天就放出消息,要杀一头四百八十斤的母猪。
今儿正是王屠夫杀猪之日,便去他那里等着买肉。
果不其然,刚到他的肉摊前,就见王屠夫正要当中宰杀一头新猪,那猪真大啊,七八个汉子一起出手才把它制住。
王屠夫磨刀,他妻子就准备接猪血。
王屠夫手起刀落,那血飙的啊!
一个盆子都接满了,还在飚血。
最后接了足足两盆子猪血。
放血完毕,制住猪的汉子便适当的防手,可就在这时,那猪竟然冲了起来,朝着王屠夫的妻子扑过去……
咳咳,真可惜啊!王屠夫的妻子,多漂亮的人儿啊,竟然被母猪压死了……”
自称叫“铁柱”的这人大概是路上跑得急了,说话时不时喘着粗气,一口气将目睹的杀人过程讲完,还可惜的咂咂嘴。
元一:“……”
黄忠:“……”
这也是见鬼了。
猪儿被杀都放血两盆,竟然还能奋起杀人?
牛逼大发了。
可也是透着诡异啊。
难不成还有后续?
元一问铁柱,“母猪杀人之后呢?”
铁柱这才意外的看了一眼元一,心道不愧是穿官差,竟然猜出事情还有后续。
铁柱回忆了一会,这才有些惊恐的说道:“母猪杀人以后,竟然还有余力,竟然冲进山林里跑了。
几个大汉都没能拦住。
简直太可怕了。”
元一:“……”
黄忠:“……”
细思极恐。
“跑了!
杀人猪跑了……”
这怎么看都比较恐怖吧。
方才莅任亭长便遇上一桩大案,於公於私,不能轻视。
元一稳住心神,进入角色,镇定说道:“光天化日之下,有杀人案发,咱们得快点过去现场。”
这话元一是对孙玉说的。
而孙玉大概也听了杀人猪事件,也是有些发懵。
元一问铁柱道:“大市离得远么?”
“不远,出了亭舍向南走,不到三百步。”
“既然如此,咱们便去案发现场看一看吧?”元一有些头痛的说道。
猪杀人,必须要个说法,至少要把逃走的猪找到。
可一上来便有这种体验,看孙玉的面色便知道他有多不情愿了。
元一也一样。
“亭中不能无人。
慧普,你就不必去了。
……黄忠,有命案发,求盗不能不在现场,你去找一找王五,让他速去。
铁柱,你给我带路。”
铁柱已然知道这年轻的官差便是新任亭长,答应的异常干脆。
慧普留下,黄忠去找求盗王五。
铁柱前头带路,元一孙玉在后,奔往案发的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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