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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席坐下后,老何看,丫头和三儿都不在,就对王先生说,叫三儿和丫头都来吧!,王太太忙叫:三儿,丫头、你们也来坐。老何问:怎么,就叫丫头,没有大名儿。王太太解释说:。她是我们街坊的孩子,由于家庭变故,家里没人了,我们就带她出来,大名叫王素仙。

丫头来了,看着老何,连忙给老何鞠了一躬。胡管家说:说起来,我们都是同乡呢!。

王先生说:啊!何先生是汉口人?。老何说:我和老赵都是汉口人哩!。王先生说:一听这个哩的尾音,就知道是地道的汉口人哩!,真是老乡看老乡,两眼泪汪汪哩!,我们在这里相聚不易,今天不说别的,有话以后再说,先吃好喝好,三儿、去把那瓶茅台拿来。

三儿起身去了。老何说:何必这么破费呢?。王先生说:一块多大洋,不贵,斟酒。

妙常师父由王太太陪着,在旁边小桌上吃斋。出家人午后不食。按戒律,不但午后不食,还不饮酒、不吃荤,不吃五辛,只能吃点素食。

王先生问老赵:赵先生在汉口什么地方?。老赵说:在江岸、大智门车站那块,老何也是。王先生说:我靠外边儿,在汉正街那里,其实也离得不远,来,喝!。

这边热热闹闹,说话喝酒,闹个不停。听他们在说家乡的事,那边儿妙常师父,在那里发呆,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悠着,已经擦了两次泪。

老何问王先生:师父为何擦泪。王先生用手遮了半拉嘴说:汉阳人,问不得的,一问就掉泪,也不说,总之是为了什么事儿?,看破了红尘,才出家的。

喝了几杯酒,老何就有点儿把握不住了,他说:看来你们得罪了四川帮,这四川帮,素与官家有往来,和那些土匪袍哥走得近,天口之事,人家设卡,不收四川会馆的银子,专收你们两湖会馆的钱,扣船扣人,栽赃陷害,你不搞掉它,那是没有完的,放了人和船,他不找你找谁?先生为两湖会馆的人,出头露面,里外不是人。这次好了,算是了结了。

王先生忧心忡忡地说:那望娘滩还有龙大爷呢?,他岂肯罢休?。老何说:据我的估计,他应该走了,你想,麻二苟三儿是左膀右臂,那赖四和癞子也是他的心腹,这下全被砍掉了,只剩一个光身子,他还有什么力量?,其他的人都是当兵吃粮,混饭吃的。他就不怕这上面的人下去,把它赶尽杀绝,要他的命,他在江湖混了好多年,对对手一点不了解,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捲起搜刮来的东西,赶快逃命要紧。

王先生不住地点头,老何接着说:你可经常打听着,看他跑了没有,如果没有跑,我去封信吓唬他,准跑不可。现在好了,人家给你台阶儿,你就趁此机会下来,不要再管两湖会馆的事儿,只闷着头做自己的生意,以后什么事儿也没有。生意人,要为人低调,不出头,常言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哦,不说了,喝酒。

酒过三巡,王先生说:平时难得在一起喝酒,今天我们要多喝两杯。王太太是吃素的,向来不喝酒,她端了一杯茶过来,一定要和老何,老赵和陈大姐喝一杯。丫头和三儿胆子也大了,也来给老何、老赵和陈大姐敬酒。老何,老赵和陈大姐很高兴,大家就举杯一饮而尽。

正在高兴时,黄老师和陈老师来了,丫头和三儿知趣,赶忙退席,把位置腾出来给他们。黄老师说:我们把课调到上午,下了课就来讨酒喝。王先生说:得先罚一杯。黄老师说:我们平时是不喝的,今天大家聚在一起,高兴,就喝两杯。

两人喝了一杯,来迟了,算是罚酒,第二杯又倒上了,黄老师说:我不会喝酒,只是觉得特别香,还没有喝到嘴里,人先醉了。

胡管家端着酒杯过来,他说:我是要和黄老师对着喝的,昨天为了筹钱,我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管怎么说,求爹爹告奶奶,只差没有给人家跪下,总算凑齐了。黄老师笑道:见到太太安好,我就把钱的事儿忘到九霄云外,还要钱何用。

王太太说:回想昨天,看你们在院子里打,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那天杀的苟三儿,六尺高,比老何还高一头呢!,尽管他膀大腰圆,还是被打翻在地!。妙常师父也过来说:原来只觉得老何,能识文断字儿的,是个读书人,真是有本事不外露,到了紧急的时候,让大家担惊受怕的。老赵是有伤,要不、也是一把好手。

王太太说:这救命之恩,如再生父母,我要给你们磕个头。说着、就要去拿蒲团,老何起身一把拉住她,他说:使不得,使不得!。老何说:说起来都是同乡,都是乡里乡亲的,这是缘分,妙常师父那口音,也是我们那里的,这叫千里有缘来相聚,很不容易,今后大家要相互照应。

王先生说:既然话都说到这里了,我有一事不明了,请何先生指点!。老何笑着说:请,请!。

王先生说:天口的事儿,太太到观音阁烧香许愿,在山上还见到你们呢!,在城里、胡先生也看到了你们。天口的人回来后,太太到观音阁还愿,也看到你们了,拿时间来推算,天口的事儿,你们没有时间来做,可是三儿在天口,看到了你们的小伙计,这就叫我糊涂了,从时间上来说,是不可能的,我就不明白了。

老何笑道:想不明白才好,如果别人都能想明白,就不好了,既然三儿看到了,我就不再隐瞒。我说这里的人,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能出去乱说,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王先生左右前后看了一看,他说:没有外人,不准到外边去乱说呦!,会要命的。

老何这才慢慢地说:的确、在山上山下、都看到了我们,在天口也看到了妹伢子。当时也赶巧了,妹伢子要回老家,我准备送他到秀山。在山上、听王太太对师父说起,那时我们还没有在意,在进城的路上,我们就议论、当今世道、看似太平,其实很不公道。官匪一家、欺负百姓。

老何说:靖南的船、他可隨便栽赃陷害,动不动、就要拿两千大洋来赎船赎人,这是明目张胆的抢劫。在路上、我们商量:看情况,如有可能、我们就为民除害,搂草打兔子,顺便把天口的检查站做了。当时觉得、人手不够,最后商量决定、要老赵一起去、包个小船、顺风顺水、第二天中午就赶到了天口。

他说:军队里有句话,叫兵贵神速,我们一天就赶到了天口,来了一个出其不意,叫他毫无准备,在他意想不到时候,忽然出现在他眼前,叫他看了以后都不敢相信,麻二估计我们正在筹钱呢!,他根本想不到,我们会突然袭击,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

老何说:到了天口以后,我们就到被扣的船上、去了解情况。检查站有七个人,火头军不在,买肉去了,家里只有六个人,麻二在钓鱼。门口站了一个哨兵,在放哨。屋里有四个兵,在打雀雀牌。这些兵、别看他平时很凶,但没有打过仗,都是来当兵吃粮的草包,我们看这个形势很好,能够拿下来,所以就确定打。

他说:我们决定各个击破,先缴了哨兵的枪。接着到河边去找麻二,我和麻二正谈赎金的事儿,妹伢子从后面就是一刀,麻二叫都没叫一声就去见了阎王。那几个打牌的兵,从窗子看到了我们杀了麻二,就拿着枪冲出检查站,结果,让老赵用手榴弹和长枪、把他们顶了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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