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体模特叫顾颖,也是来北漂的。秋香问她住在哪里?,她说:我们住在靠西山的一个城中村,在四五环之间的闵庄,一家三口租了一间民房。秋香说:我们也住在西四环,要不我们送妳回去。
小顾没有吭气儿,心想:能搭个便车,当然好,又省钱了。顾颖小声说:谢谢大姐。秋香对小顾,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还是个小姑娘呢?,怎么就出来闯荡了?,她问小顾:今年多大了?。顾颖答道:今年十六了。秋香问:还小呢?,怎么不读书了呢?。
小顾没有回答,眼泪在眼眶里直转悠,秋香知道她心里委屈,也就不问了。这时服务员来收拾餐具,小武也随着来了,她找不到酒瓶,就唠叨说:这酒瓶呢!,还没喝完呢!。
虎哥送走赵老板,他和丽丽一块回来,听小武这么说,就说了一句:别找了,顺走了。小武问:谁呀?。虎哥说:人家也难得喝一次茅台,剩了半瓶,就带回去喝呗!。
小武直摇头:又不是他们请客,凭什么拿呢?。秋香忍不住了,她说:怎么那么大方呢?,喝个二锅头就行了,茅台好几百一瓶呢,一点都不心疼。虎哥说:我那么傻?。听了这话,秋香笑了,他用手指着虎哥说:假的。大家也都笑了,虎哥一撇嘴,正正经经的说:你们看我是那种人吗?。
大家又生疑窦,虎哥接着说:真的,你闻一闻,酱香型浓烈的香味儿,没错,但是可能味淡一点。秋菊说:肯定兑水了。错,虎哥紧接着说:不能兑水,是兑酒。贵州的酒多了,安顺的安酒,息烽的习水,遵义的董酒,鸭溪窖,还有湄潭的湄窖酒,这些酒,只有鸭溪酒味儿相近,这两个地方,也挨得很近,一瓶鸭溪窖酒、兑上几杯茅台就行了,要的是那个味儿。我只是用了那个茅台酒的瓶子。茅台酒也没花钱,是人家喝剩的。喝得起茅台的人,有几个在乎这剩下的酒呢?。
这回可叫丽丽抓住了,她说:看到没有?这就是奸商,我们来这里,经常是吃残羹剩饭。虎哥说:给妳吃就不错了,以后谁吃都要记账。丽丽无奈地说:记账就记账呗!。
小武领着服务员来收拾、擦完桌子就走了,虎哥看丽丽还不走,就说她:妳是不是想、吃完晚饭再走啊?。丽丽说:是这样,是不是有人陪你,就不用我陪了。秋香见他们两人又要抬杠,她想丽丽姐肯定有事儿,就说:有事儿好好说嘛!。
丽丽白了虎哥一眼,她说:你看人家秋香,比你懂事多了,就长话短说吧,老板就要从美国回来了,来了不能耽搁,时间就是金钱呢!,要尽快签合同,人家拿到钱就走,回去的机票都订了。
虎哥说:妳自己办就行了,何必兴师动众呢?。不等虎哥说完,丽丽就叫了起来:哎、哎、哎,怎么说也是一笔不小的买卖,是国际合同,签约的排场自然要大一点,到哪个大饭店去弄一桌?。再说,有些事儿,还是你有经验?,你必须去,秋香秋菊也去,增添光彩。还有李春霞。
虎哥说:有妳和李爱爱,秋香秋菊也就不用去了,她和妳们两个大美女比,还差一大截儿呢!。丽丽说:你少废话,你老是反着说,都去。那边是老板,秘书,老门。虎哥点头同意了,他问合同谁起草,丽丽说:李春霞,那是老手,以后更换法人也是她去办。
虎哥问:那谁当法人呢?。丽丽说:你不愿意干,那就只有我了。虎哥说:妳倒挺会抓权的,老陆今后的日子,就不会好过喽!。丽丽双目睁圆,怒斥虎哥:你少说屁话。虎哥说:今后,肯定有人在老陆背后指指点点,说他吃软饭,对于男人来讲,尊严何在?,妳就不会贤惠一点,给部长大人脸上争点光。
丽丽听了这话,觉得也有道理,但鸭子死了、嘴还硬呢!,他喃喃地说:是啊,哪家不是男人在外、风风光光的干事儿,哪有老婆在外抛头露面、到处奔波的,你当我愿意这样啊!,你不看他那身体,就不知道他撑得住不。
虎哥说:你就不能做西太后,垂帘听政啊!。丽丽笑了:去,去,去!。她对秋香说:看看,老奸巨滑。让我干实事儿,让老陆担好名声,还不是那夫荣妻贵的思想,我看这妇女也难得翻身。
她说完就要走,虎哥说:下个星期,我们要去车展,当车模呢!。丽丽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说:不碍事,她走到了走廊,虎哥还在后面提醒说:别把日期弄错了,我们这里比美国多一天。丽丽走到楼梯口,还朝这边喊:你放心,人家手机随时联系。
虎哥见她走了,才想起那块地的事情,他喃喃地说:也不知道手续办得怎么样了呢?。秋香说:你上次不是说:要半年吗?才几天呀?,又去催,你累不累呀?。
虎哥说:不累,我是当事情来办呢!,哦,秋香,联系一下小杨,要不我们到公司去。秋菊说:先打个电话问问,不行再去。
秋香接通了电话,把手机递给了虎哥,虎哥就对着手机喊起来。喂,我是赵虎,工程怎么样了,…哦,…哦,好吧,有事儿联系我。他打完电话,又把手机递给秋香,他说:哦,他们说,二期明天就开挖了,来了好多台挖土机,还是很快的。
虎哥的事儿都办完了,这才注意到秋香旁边的姑娘,就问她叫什么名字?小顾回答说:我叫顾颖。虎哥问:多大了?。顾颖回答:十六岁了。
虎哥很惊讶,他说:还是个孩子嘛!,怎么不读书了呢?。小顾说:不是不想读,家里父母都病了,治病没有钱,生活都成问题,大叔,你说怎么办?。小顾看虎哥的年纪也不小了,就高抬了他一辈,以长辈称呼。
秋菊不干了,她说:咦,叫他大叔,那要叫我阿姨了。小顾瞪着泪汪汪的眼睛,看到秋菊,不知说什么好。秋香转过身去,搂住小顾说:不要叫大叔,叫大哥,啊!。小顾反而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秋香像哄小孩儿一样,抱着她,并用手去抹她的背,她说:不要哭,哪家没有难事儿呢?有困难想办法克服,啊!。
等她不哭了,秋香才问她:家里几口人呀?。小顾说:我们家一家四口,爸在中学教书,前两年得了椎间盘突出,直不起腰,有两年没有上课了,母亲长了两个肿瘤,一个在胸腔,一个在子宫,医生说是良性的,但是越来越大,必须拿掉,现在手术费不够,我和我哥都出来打工,想攒足手术费,给我妈动手术。说着又抽泣起来,是泣不成声哪!。
秋香也是眼泪汪汪,大家沉默着,谁也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小顾不哭了,虎哥才说:不要急,有哥我呢!,还有两个姐姐,我们都会帮妳的。小顾不哭了,她抬起头来说:本来有几万块钱,但那哪够呢!所以我就答应做人体彩绘模特,他们说:只穿个小褲头,一天一万五。如果戴胸罩,一天一万。穿紧身衣,在上面做画,一天只给五千我答应少穿点,七天就有十万,我爸的单位可以报销部分,最起码、可以把我爸的手术做了。我也知道丢人,肯定要被人骂。
她说着、大声哭了起来,他断断续续地说:为了我爸、妈,我还要脸面,人格,尊严做什么?。秋香说:不哭了,有姐呢!妳爸妈现在在哪里呀?。小顾说:本来我们那里也能做椎间盘突出的手术,前面有人做了,效果不好,我妈说,到北京来把握大点,就一起到北京来了,在闵庄那边租了一间房子,就算有了落脚之地,哥才十八,在读高三,他也无心再念书了,在城里做保安。
虎哥站起身来,默默地走出了包间,他心里想:老天也太不公平了,为了给父母治病,剝夺了一个花季少女做人的尊严。他点燃了一支烟,就要下楼,在楼梯口碰到小武,小武看他忧郁的神情,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芒。
她问虎哥:虎哥,你不是平时不抽吗?,怎么今天抽上了?,你要有时间,我把情况跟你汇报汇报。虎哥说:不用了,冬梅,小查,你们商量着办。
秋香出来,在楼下找到虎哥,她说:你不吭气儿就走了,对小顾,你总该说两句安慰的话吧!。虎哥说:说什么呀?老天爷没长眼,不公平,妳劝劝她,怎么也得多穿点,一天挣五千也可以,医疗费不够,我们帮她解决。
秋香说:那胸罩应该带上,人家还是个姑娘呢!。虎哥说:跟人家签了合同,全盘否了不好办,彩绘用画把胸脯遮起来了,也是可以的。秋香说:下午我们回去,顺便到她家去看看吧!。虎哥答应了。爱文学网leenx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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