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更,王老板就把老何叫醒,其实老何早就醒了,他还是老习惯,有事儿,睡得不踏实,一有点儿动静,人就醒了。老何先把押运的叫起来,跟他们说:情况有些变化,先吃饭,吃了饭就走,快点把他们叫起来吃饭。
挑夫们睡得很死,一个一个不用脚踢,都醒不来,当他们听说要吃饭,都连忙起来了。
老何一边吃早饭,王老板一边跟他话别,王老板说:砍刀,斧头和几刀油纸,都拿来了,篾篼里的货是包了油纸的,如遇大雨,外面还要盖一层油纸,天有不测风云,也许你们会碰到,何先生,你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
老何沉默了一会儿,他本不想问的,但最后还是问了:王老板,你这货里,有什么违禁的东西没有。这个本不该问,但如果要有,不妨如实告知,我们好心里有数。王老板迟疑了一下,他爽朗地说:何先生多虑了,我们是做正当生意的,不做那些不法的事。
老何连忙说:那就好,那就好,回去货轻路熟,三天就可赶回,最多四天,你就放心吧!。王老板说:王先生有个包袱,我交给张远顺了,里头有这次的货单,那是最要紧的。
吃完饭,就挑着担子,从兴隆商行的后门出去,走背街背巷出了城。这两天,休息得好,吃的也好,担子又比原来轻了,扁担颤悠起来,跟小跑似的,想慢都慢不下来过了江口,才找农家歇息。
已经走了一百里路,按老何的想法,最好再走二三十里,到了苗坡那边儿荒凉之地,才能彻底摆脱后有追兵的猜想。老何把老黄调到后边,以加强后卫,注意向后观察。
一天百把里路,就是空着手都累,何况还有一挑担子呢!。过江口的时候,买了肉,就早早地宿营了,后面有没有人尾随,今天晚上就见分晓,晚上六人轮流值班,老何一人,从下半夜一直顶到天亮。
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没有发现情况,平安无事,老何的心这才放下来。
第二天,除了过雷打岩时走的慢一点,也走了百把里地,就剩一百里路了,第三天就可到家,大家归心似箭,走得快,本来吃晚饭的时候,就可以到渡口的,老何控制速度,多休息了几次,控制天擦黑的时候渡江,天黑下来到家。渡江时,人货太多,分两船才渡过河去。
王先生看到,这一挑一挑的担子进屋,高兴得嘴一直合不上。想不到如此的顺利,一颗悬了几天的心,终于放下。原来的担心都成了多余。
饭已经蒸好,两个小锅,不停的炒着菜,还准备了一坛子苞谷酒,走了一天,大家也饿了,等到饭菜端上来,就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趁着吃饭的功夫,王先生拿着张远顺带回的货单,请点了货物。
他找到其中一担,打开箩篼仔细清点,把里头一包用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找出来,用秤称了称,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自言自语,够量,就随手放到柜子里,锁了起来。他叫来胡管家,要给老何他们开工钱。
一说起钱,他是满脸的忧愁,和刚才看到货的表情,成了一百八十度的反差,他对胡管家说:少给了不行,给多了又没有?,说实在的,百把斤的担子走了七八天,是蛮辛苦的。去的时候挑桐油,我们把差价给他,也就是三百,回来给他一百如何。
胡管家知道少了,他也只能附和着说:可以、可以!。王先生是生意人,他还不知道应该给多少?,他说:是少了一点,但这个钱对他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目,那就数四百五给他们。
胡管家到帐房支钱去了,老何匆匆忙忙的吃完了饭,赶到王先生房里,刚要开口,王先生满脸笑容地招呼他坐下:坐,坐,。王先生对老何十分地客气,他掏出烟卷,请老何抽烟,刚把烟点上,胡管家就来了,他也是满脸笑容,来了、来了。
胡管家对老何说:哎呀,最近手头紧呀!,凑了四百五十块,不好意思,下次有机会合作,再来补救。他说着,就把装银元的口袋递给了老何。
这个数目,和老何想象中的数,差一截呢?,老何没做什么表示。胡管家催促他:数数,数数!。老何掂了掂,二十多斤,他大声地说:你们这么大的商号,还能少给了不成。我们的钱都用得差不多了,就指望这钱给大家发工钱了,百把斤的担子,一天百把里路,一天一块大洋,也不少了,一人八块,二十六,就是一百六十多块。
胡管家冷笑着说:二十六、正好一百六十块整,怎么还一百六十多块呢?。胡管家显得精明过了头,他一听老何算账,知道老何颇有微词,于是当着王先生的面,就扛上了。
哦、是这样、老何不动声色地说:其中有两挑,是父子合挑一担,人家,十五六岁的小崽,怕爹累死,要去替换着替父挑担子,人家几百里地一步也没少走,这样的孝子难得,都怪他命不好,要是生在财主家,就这么长的路,不是骑马,就是坐滑竿呢!,胡管家你说是不是啊!。胡管家尴尬的笑着,他无话可说。
老何说:所以这两挑一挑要给十块钱,那就是一百六十四块了,还有,做了二十一个背架,一个四角,共花了八块四角钱,还有,又多了两挑,一挑是米和菜,一挑是背架,这两人是十六块,……。
胡管家自知理亏,忙阻止老何说:算了算了,就说错一句话,何先生也不必计较,你大人有大量嘛!。
老何已察觉,王先生已溜了,他也不想再说。这时老黄进来说:大家都吃完饭了,他们正等着拿了工钱走人呢!。
于是老何就和老黄出来,他对院坝里的人说:现在领工钱,领一个走一个。走的时候把背架留下。挑工们忘了多日的辛劳,满脸的喜悦,拿着挣得的八块钱就兴冲冲地走了,
告别了王先生,老何只说了一句,多谢关照,他就提着钱袋子,走出了王家商号。后面跟着老黄,小陈和妹伢子。老何把钱袋子丢在妹伢子背篼里,也不说话,大家都知道,老何心里不高兴。
在路上,老黄轻声地问:他给多少钱呀?。老何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这商人,无商不奸。到了老黄家,老何把情况说了说,老黄和小陈各分五十块。其余一百多块,归老何和妹伢子。接着,他们就到小陈家来看老赵。妹伢子留了两块钱,把剩的路费和这次分得的钱都交给了老赵,老赵掂了掂,他说:不少啦!。
老赵伤口愈合的很好,现在拄着拐杖还能走几步。老何对老赵说:路上还平安,问那边儿的人说:队伍没有到过那边儿呢!估计是从梵净山西边,往北绕到三省交界的地方了。明天先把买的东西背上山去。我和妹伢子商量一下,趁他还在,把我的地基平整一下,割点茅草,等他的东西置办完了就走。有老黄和小陈在,又不便谈太多。
第二天一早,老何和妹伢子就和老赵他们道别,准备上山。老何把手表交给老赵,他说:那边卖不出价来,另外,现在已不缺钱了。老赵不接,他说:我没有什么用,不如你带上,还可看看时间呢!,这里一般的人、没有带手表的,就不要招惹是非了。
老何犹豫了一会,他又看了看手表。他说:那好吧!,那我就留下。在回山上的路上,为钱的事儿,老何和妹伢子心里都很憋屈,谁也不愿说话,直到回到观音阁。鲜xianx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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