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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观音阁,师父已经就寝,禅房已经没有光亮,团长说:在仓库、在屋檐下,大家将就一晚,明天一早、吃了早饭,发了钱就回家。团长和妹伢子把连长抬到屋檐下。靠着仓库的墙壁,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好,连梦都沒做,一直睡到大天亮。团长起来后,环视四周,仓库、屋檐下、院坝、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人。他看师父禅房的门开着,就去找师父。他敲了门,师父在屋里说:进来。团长进到屋里,看师父正在熬粥,满满的一锅。团长十分感动,他说:师傅的恩情,怎么报答哟?。师父说:阿弥陀佛、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不图报答,你就多给菩萨烧几炷香吧!。

团长说:喝了粥,他们有五个人要走,回家!。说到这里、他十分伤感,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我们是有家难回呀!,师父看出来了,她小声地问,今后有什么打算?。团长说:滑竿上的老赵有伤,不能走!。在说话时、师父头不抬、眼不看,她小声地说:走!又能走到哪去呢?。

太阳都有一竹竿高了,熟睡的人才逐渐醒来。最先醒来的是陈秀川,黄永生甥舅俩,他们到了家门口,归心似箭,喝完了粥,团长叫妹伢子,一人给了五块钱,他对黄永生说:本想多给点,实在拿不出来,今天晚上,我们就把老赵抬进城去,看病要紧,最好你能弄几件衣服,帮我们换上。黄永生问:老赵抬去看了病以后怎么办?,再抬回来?,抬来抬去、没病都抬出病来了。

团长说:我们到城里,就怕政府找麻烦,宁可麻烦点,小心点儿好!。黄永生说:我回去看看,如果有地方,可把老赵藏在城里,等伤好点儿了,再回山上来。团长说:这就要你费心了。卫生院不能去,你给张医官打个招呼,我们晚上把人抬去!。黄永生和陈秀川走后,其他人也都醒了,先喝稀粥,然后发钱,麻田江父子,一人给了一块路费,就打发走了,张静江家远一点,给了五块钱大洋。

看着这钱,像水一样的流走,连长紧锁眉头,心想:他们腿好,还可去要饭,我的腿不行,要饭都去不了。妹伢子看透了连长的心思,安慰连长说:有团长在,没有过不去的坎。连长说:你去把团长叫来,我们商量商量。

团长来了,连长反而不说话,团长知道他想说什么,就笑着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只要有人在,还愁生活,你就不管了,安心养伤吧!。连长说:今后怎么办?,你肯定有想法,你得跟我们说说啊,我一点忙也帮不上,心里是干着急!。

团长说:现在首要的工作是,给你治好伤,今天晚上就抬你进城去看郎中。妹伢子,你数数还有多少钱?。妹伢子说:我数过了,还有三十五块。团长笑道:看郎中是够了。连长说:还要吃啊?,吃人家化缘来的饭,我不忍心。团长说:今天我们遇到了困难,她帮助了我们,以后我们再报答嘛!,这都是暂时的,当前,我们首先是要治好你的伤,不能落下残疾,如果落下残疾,下半辈子怎么办呀?,不过有我在,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最后我们还要回汉口去。

等了一会,他才说: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的病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很窝囊!。他说着,眼泪夺眶而出。连长和妹伢子,也很伤感,一阵沉默之后,团长说:你们放心,没有过不去的坎,也没有过不去的河。对于未来,要充满信心。今后怎么办?,我要考虑,你们也想一想,有好的想法,可以提出来商量。在这里开荒种地也可以,只能顾上吃饭,穿衣,永无出头之日,也回不了汉口。靖南是一个大县城,城里的人都不种田,是一个商业和手工业城市,机会很多,人家能生活,我们也能生活,进县城后,多了解情况,要善于捕捉机会,你看人家黄永生,放了假,挑桐油出去卖,把便宜的米买回来,赚了钱来补贴家用。俗话说的好,会打算不缺衣穿饭吃,青海,你是做生意的,正好施展你的本事。

连长为难地说:巧妇难做无米之炊,没有米还做什么饭呀?,你做生意就不要本儿了?。团长说:二七年、我们三个人从汉口跑出来,身上带了多少钱,才几块钱,不一样去找共产党。

团长说:我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把长枪卖了,可以弄点钱,另一个是:去贩桐油。黄永生说:这几年打仗,流通不畅,山里的桐油出不去,下江又要用桐油,挑到铜仁,有一毛多的差价,弄它十挑二十挑,还不赚他一两百块。连长说:只有你才想得出来。团长说:敢不敢想是第一步,敢不敢做,是第二步,没有第一步哪来第二步,第二步、我们计划周密,也是可以实现的。妹伢子,你说呢?。

妹伢子说:我相信团长说的。连长说:你那枪卖给谁呀?,不要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政府要是知道了,能饶了你。你说桐油,口气也太大了,一弄一二十挑,那可要儿百块钱的本。团长说:你有好办法也可以说出来,光着急也没用。大户人家,要看家护院、需要快枪,船上和商队有押运的,也要快枪。我们先打听着,有了机会就出手。做桐油生意,不是不可能,现在榨油房的桐油堆满了,只要有担保,赊账沒有问题,他还求之不得呢!,到时候还要好好压压价。连长说:你就别压了,都是穷苦人。

团长看见师父从大殿下来,赶忙迎了上去,阿弥陀佛,团长说:师父,昨晚我等在院坝里将就了一夜,今天走了五个,现在还有三人,其中有个病人,就是躺在滑竿上的老赵,受了重伤,吃了鸦片,也止不了疼,一天痛得,咿呖哇啦乱叫,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能借一间房来将息,我等将不胜感激。

尼姑有些犹豫,这…她吱唔着,这…等了半天、她最后说:只有一间空房,甚为脏乱,那就要委屈你们了。团长忙说:阿弥陀佛,谢过师父,今后如能保全性命,一定来宝寺敬香还愿。请问师父法号。尼姑只说两个字,妙常。

受了师父的恩惠,团长连忙和妹伢子去收拾房子,房里有一张小床,草垫上还铺有席子,连长睡床上,团长和妹伢子只能睡木板,团长很高兴,比昨晚坐在屋檐下,背靠在墙壁睡觉好多了,三人躺在屋里,谁也不说话,心里很满足,沉默了一阵儿,团长说:我们还是研究一下,看下一步咋办?,先说妹伢子的事,你看是留下来和我们一起呢!,还是去找部队呢?。

妹伢子说:我想去找部队,我们那么多同志都牺牲了,这个仇一定要报,但我就一个人,一是怕找不到部队,另外啊,我也舍不得团长和连长,我是连长救的,连长伤成那样,我怎么能走呢?。团长说:妹伢子,我们干革命,是为了打倒国民党反动派,替牺牲的同志报仇,现在部队,可能翻过梵净山,到湖南去了,可能要在松桃,秀山,花垣,那些地方建立根据地,现在部队还没有安定下来,等一段时间再说,你先跟着我们。

我的情况你们都清楚,我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我就怕胃穿孔,哎!,他叹了口气继续说:老家回不去,真是走投无路呀!。说到这里,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他说:我们今后只有流落他乡,但是你们要放心,我绝不会去做有损革命的事情。老赵的情况比较麻烦,小腿击穿了腿肚子,大腿也贯穿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我们缺医少药,至少要五六个月,老赵你放心,我不会离开你,你把伤养好,也是我对革命的贡献,就怕今后落下残疾,不过你放心,是我把你带到革命队伍的,我会对你负责到底。眼前这个地方,是穷乡僻壤,要饭都找不到人家,妙常师父也供不起我们,这里太穷了,当前的问题,一个是治伤,一个是吃饭。

连长叹了口气,他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那是安慰人的话,现在我们只有这招了。他用棍子指了指墙角,妹伢子问:什么呀?,那堆破烂儿烧是可以,不能当饭吃。连长说:那下面不是藏了两支长枪吗,那可是我们唯一财产,以后就指望它了!。

妹伢子说:又不能吃,卖也卖不掉,只有拿去劫道。团长说:,劫道?那我们不就成土匪了,你们俩总是急,这里交通不便,常有土匪出没,大户人家,需要看家护院,到时我们注意打听,另外我们还有几个大洋,看能不能做点小生意。黄永生和陈秀川看来还老实,估计下午会来的,但也不能放松警惕,妹伢子,你手枪别在腰里,有事儿出枪要快,对他们真正放心,还要相处一段时间才知道。

连长说:在汉口时,看那桐油,都是从船上运去的,我想这里的桐油,也可以用船运下去,汉口用不了那么多油,剩下的运到上海,卖给外国人。团长说:这个事儿,我们以后再商量,听我说,我们的称呼得改一改,不能叫团长连长了,叫老何,老赵,小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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