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柴丰哼唧一声,十分委屈的哭:“玉浓啊,我养了你好多年。”
虽然伺候了单柴丰这几日,却交流甚少。一是单柴丰意识并不清楚,二是的确并不想跟他多说什么。
而现在,单柴丰意识恢复的十分多,絮絮叨叨也能说些听得懂的句子了。
本身脑出血的病人都喜欢哭。
单柴丰哭着跟单玉浓说的最多的事情,是他的银子。
单柴丰记性极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因此赌博几乎没有输过钱。听说六岁在街头瞧人家配锁,回来便知道锁是如何配的了。
单柴丰仔仔细细的将每一笔银子,都罗列出来。
整个单家,全欠他银子。
单家大姑,欠了六两四,单家二姑欠的不多,单家小姑欠了九两。单老二以借钱的方式,接了二十两。单老三一次生病花了单柴丰五十两,要钱的时候,单老三媳妇说没钱,要命一条。单老四并没有实质性的欠银子,却卖掉了单柴丰院子里的几个柜子,大概二两银子。
更有趣的是那个姘头王欢,跟单柴丰分了的时候,拿走了八十两的分手费。
单玉浓木讷的听着,脑子里全都是苦笑。
想当初,海氏跟单玉浓像是丧家之犬一样被撵出单家。在俊阳县安家落户,过得何其清贫。缝缝补补过日子,经常吃口肉,海氏也只是喝汤。
五年前,单柴丰叫海氏回来。
一个被休的妻子,又如何愿意再回单家受辱,却因为念着单玉浓没有爹被人欺负,硬着头皮回了单家。
这一回来,重入地狱。
海氏得病几日,单柴丰不肯救治。海氏刚刚撒手人寰,省吃俭用留下来的五十两嫁妆,都被单柴丰掠了去。
甚至跟着外人一起,想要治单玉浓于死地。
单柴丰哪怕有些方面极其聪慧,却只有一点,愚孝并且听信兄妹挑拨,便没有给过海氏和单玉浓一天好日子过。
当初单惜才出生的时候,单柴丰手里赚了一百两。一百两在这样的小户人家,无疑是巨款了。这一百两被整个单家觊觎。生怕银子花在单玉浓和单惜才身上,胡氏便对单柴丰扯谎,说海氏与人私通,生下了单惜才。
单柴丰恼怒至极,竟然连夜将单惜才丢上了山。
单柴丰一辈子重男轻女,丢掉的那是他的亲生儿子。
单玉浓脑子里一幕一幕的,心底被揪的生疼。
她一面拽着自己的衣领,一面泣不成声。
她问单柴丰,“便是这十几年下来,你可想过你有今日?你还当单老三单老四会来管你?”
单柴丰听懂了这话,很快说:“那是你三叔四叔!你这样说话大不敬!”
单玉浓听了这话,立即翻了脸,“我呸!我告诉你单柴丰,你都这个样子了,还当你能如之前那样,将我关在柴房,不见天日?”
单柴丰了解自己的处境,一时没有作声。
单玉浓站起身,特别想一巴掌扇下去,可扬起手,她放下来了。
她发现,有一个声音在告诉她:单柴丰好可怜,毕竟是她爹,算了吧,不要打他了。
单玉浓并不是十分心慈手软的人,可原主却是个软包子。
单玉浓全然没有任何理由心疼单柴丰,原主却有。
她突然知道这么久哪里不对了。
她发觉,原主虽然死了,却还有一缕幽魂想要控制这身体,想要报仇。
每每跟单家人对峙的时候,原主那一缕魂,都会出来作祟。
所以,单玉浓才会没有对单海蝶动手。
单玉浓坐下来,像是对空气说话,又像是在对自己:“单玉浓,你究竟死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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