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定,一行人出了钱塘门,向西湖岸边行去。西湖之上画舫如梭,湖岸店家林立灯火通明,道路之更是人流如织,彼时繁华远非平江府可以相比。
遗憾的很,不仅仅是城南太学附近的客栈人满,连同西湖边的客栈也是人满,根本没有多余的房间。
夜渐渐的深了,时值深秋,城外本就比城内凉了些,又有西湖小气候,这钱塘门外比更比临安城内冷了许多,一阵微风拂来,安维轩几人不禁缩了缩脖子,将衣领系紧。
随来的柱三等人见状,忙各自从包裹中拿出衣物披与自家官人身上,免得生出风寒,要知道在这个医术不发达的时代,一场感冒就足以致人性命,更不要说几个是赶考的士子,便是没有性命之虞,怕是也会耽误了赴考。
寻不得住处,身上又冷,见得西湖边上停有画舫,唐练说道:“不若今晚我等借住伎家一宿,免得再受流落之苦。”
不等安维轩与朱熹二人表达,那随在朱熹旁的老仆开口道:“那等烟花之所,岂是诸位官人所去之地?”
这老仆能做得朱熹的主,安维轩不禁摇头,言道:“老伯此言甚谬!”
“老拙说的不过是实话罢了,汝等正值进学之年,理应勤于学业,岂能流连那等所在?”这老仆很是古板的说道。
冷笑了数声,安维轩言道:“昔年本朝明道先生与伊川先生赴友之约,席间有美伎弹唱侑酒,伊川先生拂衣而去,明道先生却若无其事,与友尽欢而散,次日二人言及此事,伊川先生犹有怒意,然明道先生云:某当時在彼与饮,座中有伎,心中原无妓吾弟今日处斋头,心中卻还有妓。”
听得安维轩言,那朱熹惊喜道:“安同窗也喜二位先生之论?”
“贤者之言正者,吾心中自慕也!”安维轩言道。说上如是说,心中却有些惊讶,见眼前朱熹这般模样,像对对二程十分倾慕,难不成眼前的这位就是将二程学说光大被后人尊称为朱子的朱熹?
“不错,不错!”旁边的唐练看牌不嫌局大,抚手与那老仆笑道:“吾等心中无伎,老丈心中有伎,老丈你还是修炼的不到家。”
程颢、程颐兄弟二人为北宋时著名的理学家,一号明道,一号伊川,二人都曾就学于周敦颐,并同为宋明理学的奠基者,世称“二程”。
朱熹有咬住青山不放松之势,继续向安维轩追问道:“安同窗是如何看待二程之学?”
程朱理学为后世批判,但不等于学说对国朝的发展没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有宋一朝士大夫无耻鲜有气节之士,故后世有:“北宋与奸臣共天下,南宋则与外国共天下。”的说法,而当时世风靡靡,夫妇一伦轻亵已甚,甚至当时未出嫁的平民女子以做富贵人家的为奴婢为滕妾为荣。
宋时平民家女儿在富贵人家做奴婢是暂时的,做滕妾也是暂时的,做个三年五载后便离开这富贵人家,这些女孩离开后大多都不是完壁之身,但仍有人家抢着娶做正室,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这些女孩在大户人家见过世面,受过礼仪培养。
话说本朝太后韦氏,年幼时曾做过哲宗朝宰相苏颂的婢女。当年苏颂致仕归丹阳家中养老,苏老爷子人老心不老,买了不少年轻美貌美的小丫头伺候自己,本朝天子的生母韦太虚后也在其。有一天晚上苏老爷让韦氏留下来陪睡,刚躺下苏老爷就发觉情况不对,床上竟然湿漉漉的一大片,韦氏竟然尿了床。
当时,宫中正在过行宫女大选,公卿大臣有未婚女儿都必须参选,苏颂不想自己的女儿入宫,就把爱尿床的韦氏送到汴梁,凭借前任宰相的推荐,韦氏成功入选,做了郑皇后的侍女,后被道君皇帝临幸,正式成为后宫一员。
连当朝太后都曾做过小侍妾,更不要说是寻常人家了,两宋之靡靡可见一斑,这也是后世程朱理学说为何会大行其道的原因,甚至直到后现代的国朝,人们行为举止还留有程朱理学的影子。
听朱熹发问,安维轩理了理思绪,回想上一次读过有关理学的书籍,才说道:“窃以为,本朝二程先生思想较为丰富,应被称为身心之学或心性之学。此学最高哲学范畴是为理,它作为绝对本体而衍生出宇宙万物最高心里范畴是心,它做为理的等同物而产生人的形状:有是心,斯具是形以生。
二程的学说在某些方面有所不同,但基本内容并无二致。皆以理或道作为全部学说的基础,认为理是先于万物的天理,万物皆只是一个天理,万事皆出于理。”
“安同窗高见!”听安维轩言,朱熹很是佩服的拱手一礼。
朱熹虽为理学代表人物,但眼下年纪与安维轩相仿,正是熟读四书五经默背经义寻求功名的时候,虽然喜欢二程的学问,但彼时科举不考二程只考孔孟,朱熹哪来的闲功夫深入的研究二程学说,安维轩这一番话,己经足够让他眼花缭乱消化一番了。
“敢问那位小官人是平江府的的乐小官人么?”
就在这时,一道娇滴滴的唤声自远处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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