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秀对驾驶员说,“您在这稍等我一下,我下去问一下事情,然后我坐你的车再回去!”
驾驶员点点头,“好的,你快点啊!”
罗秀下车到值班室,确定了地点,又询问下午的上下班的时间、律师会见时间……得到满意答复后,她又回到车上,出租车载着她又回到城里。
下午三点,罗秀准时到派出所,对上午所见过的40多岁黝黑面孔的穿制服的男子说道:“朱学树朱警官在吗,我早上来过。”
男子看了罗秀一眼,“左边第二间办公室!”
罗秀进去,站在第二间办公室门口,只见办公室里有四个穿警服的警官,罗秀弯了手指,以指节在门上轻轻的敲了敲,“您好,我找朱学树朱警官!”
屋里的人都转头看向罗秀,其中一个中等偏胖脸色红润的警官问道:“什么事?”
罗秀走进去,卷宗放在桌上,说:“我是杜毅的辩护律师,受家属委托来会见,需要朱警官在会见申请表上签字!”罗秀说着把当事人签字的授权委托书和一套会见材料放到朱警官桌前,并把会见申请书放在第一页。
朱学树没有看罗秀的材料,而是眯着眼睛问道:“你要会见谁?”
“杜毅!”罗秀吐字清晰,一字一顿说道。
“昨天两个律师才来会见了,你又来会见,他一个人要委托几个律师啊!”朱学树突然骂起来。
“昨天……”罗秀一下懵了,愣了半响才说:“已经有律师会见了?”
“是啊!”见罗秀的样子不像说谎,朱学树虽然气愤还是说道:“昨天他的父亲委托的两个律师已经会见了!”说完从桌角一个文件栏里拿出一份材料,丢在罗秀面前。
罗秀仔细看了委托人的签字,犯罪嫌疑人的姓名:杜毅,她傻眼了——按法律规定,一个犯罪嫌疑人只能委托两个律师,授权委托书上杜毅的父亲已经委托了两个律师,意味着他们就不能再接受委托了,更不能会见……那么,她在镇雄就没有意义了。
悻悻然走出派出所,不能会见只能回去,但事情究竟是怎么回来,她只有问韦彼,但给韦彼打电话,电话通了没人接。罗秀的心一下慌了,她将派出所朱学树的话,编成短信发给韦彼,然后匆匆回宾馆。
镇雄到明城只有两班班车,分别是下午3:40和4:30,如果她要赶着回明城,坐当天的车,她必须要赶紧去客运站。
收拾好行李,罗秀赶到客运站时3:40的车还有票,但她不敢坐——她要等韦彼的电话,万一韦彼有其他安排呢或者当事人家属有其他安排呢……可是韦彼没打电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秀不由心里开始着急。
售票窗口内的阿姨比较热心,见罗秀在外面犹豫迟疑,就问道:“小妹,你要去哪儿呀?”
“我回明城!”
“明城还有票的,马上买票,3:40的车就要开了!”
隔着玻璃门,看了一眼站内停着的“镇雄_明城”的金龙大客车,再看了一下手里的手机,犹豫片刻问道,“等一会儿,我坐4:30的吧!”
“4:30的!”阿姨边说边敲动键盘,“4:30的票不多了,因为要晚近一个小时,大家都喜欢做晚一点的!”
罗秀心里不由发慌,“还有多少票啊,4:30的?”
“10来张!都是在后面了!”
陆续有人来买票,都是镇雄到明城的,罗秀的心阵阵打鼓。在与售票阿姨闲聊中,罗秀才知道,镇雄虽然是昭阳市下辖的一个县,但明城、昭阳、镇雄在三个不同的地段上,几乎呈等边三角形。镇雄与明城的班车根本不经过昭阳,因为都是以前的老公路,单面都要24个小时,都是双层卧铺车,乘客下午上车,经过一天一夜,第二天下午才到达明城……
罗秀终于明白:她在昭阳下车时,司机师傅问她:去镇雄,怎么坐车到昭阳来了?
3:40的车开走了,罗秀的心里更慌了。再打韦彼的电话,要么忙音,要么没人接,她渐渐的绝望了,如果再不买票,4:30的车票就没了,她不坐这班车,那就要到第二天下午才有车回明城了,路上依旧是24个小时,她必须做决定,售票阿姨在窗口里叫她:“小妹,今天你还走吗,只有最后4个位了,再不买就没了!”
眼见着门口又有几个人进来,罗秀心里一定马上说:“好,我要一张!”
掏钱付款,一气呵成。
果不其然,来的人也是来买票到明城的。只听售票阿姨说,“只有三张票了,你们看谁留下,或者坐其他车?”
一行四人,三大一小,面面相觑,最后一个包着花头巾老一点的妇女说:“那我不去吧,你们回去,商店的事情重要!”
稍年青的一男一女看样子是一对夫妻,女子面有难色,“要不你明天……明天……坐明天的吧!”
男子说:“那就打听一下出租车,时间还短一点!”
老点的妇女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坐明天的车就好,正好家里还可以收拾一下!”
看着三个大人在那儿互相安慰商量,罗秀看着手里的车票:心潮翻涌……
买了票,心也定了,韦彼的电话打不打来,微信也不回,她不想再去想了,想了也没用,罗秀告诉自己。
还有10分钟开车了,罗秀提起背包,持车票上车,按照车票所在的位置一个一个地找铺位,最后傻眼了——狭窄通道的最后面原来四个铺位是连在一起的,没有任何隔断,就像电视里演的北方炕上的大通铺,只是分别摆了四张两尺宽不到的紫褐包边的棕色细竹条席,以示是四个铺位。
罗秀站在大通铺前,不知道要怎样分辩铺位号。这时一个略显浑厚的女中音在脑后响起,“不用分了,就这几个人,你随便挑了!”
小心回过头,罗秀才看见就是在她之后买票的中年妇女。妇女的背后,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子,孩子的背后的男子应该是女人的丈夫,扛着一个鼓鼓囊囊的格子塑料袋。
一看就是一家人,罗秀也没坚持,勉强一笑,弯腰转身在靠窗的席子坐下来。把背包靠车壁放好,罗秀看着一车人包括一家三口安顿好——有的躺下,有的坐着,有的找鞋,有的翻行李……
双层卧铺金龙大巴车,在下午炽热阳光的照射下,半封闭的车厢内汗味、脚臭味、铁锈味……混杂一处,罗秀几乎作呕。车辆旧,最后一扇窗户关不严实,窗缝透进丝丝空气,罗秀翻腾的胃稍稍平缓。
头靠在车窗上,呼吸对着那透气的窗缝,头顶上十公分就是上铺,如果坐直身子,头顶几乎就要撞着上铺了,如此环境,再看看静寂无回应的手机,罗秀心里不由阵阵失落……
车开动了,缓缓地驶出了车站大门,走过一条稍繁华的街道出了城,乘客们纷纷躺下了,只有中年妇女旁边的孩子还在铺位上跳,不肯睡下,女子和丈夫一左一右哄着孩子。女子:“快躺下,你看其他人都睡了!”
“睡了,再不躺下,待会儿司机叔叔不开车了!”男子吓唬孩子。
看到窗外越来越稀疏的建筑,罗秀也准备躺下,她打开被子,把背包挪到侧边放好,舒展了一下身体,还没躺下去,电话终于响了:叮铃铃的声音在车厢内显得有些刺耳。
罗秀赶忙接起,是韦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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