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瑶紧攥着拳头,又把拳头重重地砸向桌面,震得一桌子的茶渣哗啦作响。她咬着牙,硬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她不用猜也知道,李氏说的话肯定比她从舒仲文嘴里听到的还要难听一百倍,那女人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长舌妇,一张嘴可以把黑的说成白的,也能把没得说成有的。
她愤然,又对迷信八卦还随大流的农民感到无奈。
要说李氏一介女流单是自己也掀不起个浪来,偏偏她这个父亲薛守义最是个无用的,是远近闻名的怕妻。
他仗着自己读过几本书,整日把道家的无为和墨家的兼爱挂在嘴上,作为他懦弱无能的正当理由和抵挡别人闲言碎语的最好屏障。
从前薛瑶的母亲杨氏在时,薛家倒也算是个清流人家。只是从李氏这个续弦当家之后,家里才被闹得乌烟瘴气。
舒仲文整个人也被薛瑶这一拳头震得发蒙,他模模糊糊地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个正对薛家人做派咬牙切齿的不是别人,正是薛家大女儿薛瑶。
他有些愕然,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对,就是厚颜无耻!贪得无厌”
“你”舒仲文问道。
“怎么这两日没见她来闹过?”
薛瑶面容严肃地冷眼道。毕竟她嫁过来这两日,院子里却还算清净。
“自然是大哥真金白银都给送去了。”舒仲文的愤怒之火逐渐熄灭,尽然转成了委屈,道。
纵然财大气粗也不能如此挥霍无度,且还骄纵了他人,更何况舒家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小门小户。
这个舒长青真是薛瑶心疼钱啊!
“那你可知我与李氏不睦已久?”几日来,薛瑶眼前总会闪回那个手里拿着刀,嘴里喊打喊杀凶神恶煞的少年冲她发作的片段,想着事情总要有个解决。
“我只知道你为了不嫁给兄长不惜以死相逼,你们薛家也只是为了我舒家的钱,你们都不喜欢兄长”
舒仲文属实替他兄长委屈,一时又找不到一处可以发泄的地方,借这此事才把心里的憋闷散个够。
在他心里,舒长青如兄如父。伴着他长大,教他读书认字,教他做人的道理。可是他太无能,对于眼前的窘境无力可解,所以才不明事理的把所有的不是落到薛瑶身上。
“我不愿嫁是因为我单纯的不想嫁人,跟你兄长没有关系至于李氏”薛瑶谈到李氏也只是觉得恶心,又转移话题道:“可是,我既已嫁入舒家,那我便会尽力尽我作为主母应尽的职责。我也在逐渐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的妻子,好的母亲,甚至是好的兄嫂。”
他对薛瑶的突然表露有些猝不及防,她的一番话让舒仲文有些诧异,看着她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起来。
“你为何要同我说这些?就算你说的再好听,一个自我也不会信的”舒仲文心中泛起一丝悔意,嘴巴还是硬的很。
薛瑶脑海里已是思绪万千,脑海中回响着从前她母亲在她耳边絮叨大道理的声音,她觉得自己十分有必要把一些必要的事情同舒仲文交代清楚。
“无所谓你信不信,我只管尽心就好。”薛瑶态度直接。
“这世上有太多的误会矛盾,就是因为人与人之间该袒露的不袒露,不该知道的却又瞎打听。以后我与你自然是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一个灶台前,与其让你整日看着我再气坏了身子,还不如就此机会把我所想都说与你听。你心里有个谱,待日后若再有矛盾,不至于落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也不会让长青夹在你我中间左右为难。”她低想片刻,又道。
“我知道你曾经有两位兄嫂,她们定都是个气质如兰,娴良淑德的大家闺秀。而我只是一个小农户家不受宠的女儿。你心里看不上我们家的做派,也定是顺带着看不上我。”薛瑶推心置腹道。
“”,舒仲文哑然。
微喘了口气,她又语调坚决又道:“不过人活一世贵在自重。你若看自己低贱,那别人看你便也低贱。你若看自己尊贵,别人自然不会随意轻贱你。所以我也断不会自轻自贱,该负的责任该做的事,一件我也不会差别人的!”
舒仲文满腹经纶自诩睿智,却也被今日薛瑶的一席话所震慑。他默然,其实心里早就接受了这位兄嫂。
“我只看不上蝇营狗苟见钱眼开的小人。其实也不是完全对你对兄嫂的。”舒仲文态度柔和了许多。他放下手里几乎快被他折断的木筷子,也放下了心中对薛瑶的偏见。
兄嫂?大嫂?!突然不叫臭女人让薛瑶还有点不适应。
“叫嫂子都把我叫老了。”薛瑶可不喜欢这个称呼,她一如花似玉十六岁少女整日被人喊大嫂?不不不,她头脑风暴了一下,道:“这样吧,你叫我姐怎么样?”
“阿瑶姐?”舒仲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他越发觉得他这个新嫂子与众不同奇怪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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