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没有去隔壁见面，而是在旁边监视器里观察钟总和何姐等人的一举一动。然声一眼看见监视器里的何姐，面色平静，心态似乎没什么波澜。
钟总却有点崩溃，握紧了双手，不时伸手揉脸，显得有些焦虑。
然声说：“这个男人，里面的人都叫他钟总，应该是头目，这个女人，大家都叫她何姐，在里面管的事也挺多的，不过只是辅助，重要的是还是钟总说了算。”
两个观察室里，有警员正在审问何姐和钟总。
何姐对所有问题都坦诚回答，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甚至承认，他们的传销组织确实有售卖卖非法的，未经检验的化妆品，不走网络销售，都是私下拿货，所以即便出问题，也一直没被人抓到过。
最后，她只提了一个要求。
“那个叫李然声的女孩子，我知道她也在警局，我想见见她，可以吗？”
然声被带去见何姐，没有了浓妆艳抹，何姐的面容越发老态，看着有些憔悴。
此情此景下，然声还是叫了她一声。
“何姐。”
何姐抬眼看她，出乎意料的，很平静。
她只说：“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然声：“记者，我是一个民生记者。”
何姐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下轮到然声好奇了：“其实，在基地里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我不是什么大学生了吧。那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拆穿我，还任由我害你们被一锅端。”
旁边只有警员在记录，这一沉默，就显得十分安静，就像那天晚上在基地房间一样寂静，呼吸可闻。
“你知道我被钟总骗了多少年吗，我跟了他这么多年，我最好的年纪都浪费在他身上。他强迫我，生了个孩子，刚生下来就被抱走了，他从来不让我见孩子。我只能一直跟着他，替他做事。”她捏紧了拳头，红着眼睛看着然声：“那天我看见你，就像看见那时候的自己。其实我也不是有意把你往火坑推，他跟我说，让我把你留下，顶替我的位置，他就放我走。”
三言两语，说清了过程，蚀骨灼心。
“人都是自私的，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懂。哪怕他没成功，反过来这个据点被一锅端了，那也挺好的，我早就不想这样行尸走肉的过下去了。”
然声看了她半晌。
“钟总就是这个团伙的主谋，头目，是吗？”
何姐揉揉脸，突然笑了声：“你们不是都查得到吗，还问我做什么？”
简短的对话后，然声心中却对何姐有了新的认识，她……其实也是个可怜的人。
然声离开的时候，何姐却突然叫住她。
“然声。”她说：“谢谢你。”
在我有生之年，拯救了我。
不知为何，这声谢谢听得然声心里发沉。
何姐年轻时，那个年纪，她还是个孩子，无能为力。
这世上有那么多坏人，那么多黑幕，她查不过来，曝光不了，也救不了所有人。
然声深吸一口气，没有回头，从观察室走出去，心里涩涩的，想到父亲，竟然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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