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不是跟你说了嘛,现在有困难,暂时拿不出钱来,你稍微再等一等,好吧?”
“抹去零头,也就两万块钱,我不相信,你们这么大一个公司,两万块钱拿不出来?”
说来说去,陆老板就是一个劲的哭穷,他说困难是暂时的,一旦公司稍有宽裕,立马结清欠款,又说自己与武译的父亲关系如何之好,不可能不还钱的。
武译说:“你说困难是暂时的,是一年,还是两年,你要一直说困难,那钱你就一直不还了呗,是这意思吧?”
武译这话显然有些不客气,陆老板似乎也很不爽,“这么跟你说吧,我们公司不会赖账的,你要不相信我,没关系,你可以走司法程序呀,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明天你就去法院,可以申请财产保全嘛,退一万步说,就算公司破产了,你那两万块钱也能拿回去的,破产清算嘛,两万块钱,我会赖账,不至于的。”
经济方面的专业名词,武译很生疏,虽然不懂得净资产正负的概念,但他心里非常清楚,你公司如果欠了一屁股债,破产了,怕是轮不到我收回那两万块吧。
见陆老板把皮球踢到了法院,武译明白,这样谈下去,不可能拿回钱的,于是早已准备好的狠话放了出来,同时袖子也撸起来了。
“陆总,不瞒你说,我来的时候,一直在想,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一进你家的门,看见你女儿,你爱人,我就知道你应该是一个好人,真的,我不说瞎话,我觉得坏人不配有这么好的爱人,跟这么好的女儿,我来的路上还在想,你要是一个坏人就好了,地痞、流氓、无赖,对付这样的人,我有的是办法,太可惜了,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的话……哎,这个不说了,没意义,我见识过人家讨债公司的手段,在人家家门口喷油漆,当然这种做法,我看不上,而且也不适合用在你身上,话不多说了,算我恳请你,恳请你帮帮忙,帮我凑一凑,不就两万块钱嘛,我看你开的是进口奥迪,车子万一坏了,换个零部件,怕是也不止两万块吧?”
陆老板这下沉默了,喝了两口茶,点了点头,说道:“你稍微等一下。”
陆老板起身,离开了客厅,去了房间。
武译猜想:会不会是去拿私房钱了?
片刻,陆老板回到沙发上,手上多了一个平板电脑,平板电脑摆放在茶几上,这时武译才看到平板电脑上还放着一个绒布盒子,类似首饰盒。
陆老板说:“实在不好意思,别说公司了,就我家里,我也拿不出两万块钱现金,真的,实在没办法,我跟你父亲关系处的很好的,这欠的账,无论如何,我肯定是要还的,这个你先看一下。”
绒布盒子递给了武译,打开盒子,一块石头,应该是玉,一块玉挂件,武译不懂。
陆老板则详细阐述了这枚玉石的来历,以及品质。
此玉为圆形,直径三厘米多一点,中间有小孔,通体色彩较为丰富,底色为黑,黑色上散布着约占体积三成的深红色,呈云纹状,色彩上过渡的很自然。主体的黑色、红色之中,又点缀着些许墨绿、深蓝、浅绿,还有明亮的黄、淡黄,及白色的斑点。黑、红、绿、蓝显得暗淡,衬托之下,那点缀的黄、白便显得明亮夺目,宛如夜空之中的星光闪烁,整体感觉似乎像是太空中的星际云图。
此玉,除圆周及内孔外,再无任何雕琢的痕迹。
……
很明显,陆老板的意思是想用这块玉来抵两万多块钱的账,武译犹豫之际,很想知道这块玉能值多少钱。
显然,陆老板是做过精准衡量的,也就是说,在陆老板心里,此玉与所欠的那两万多块大体等值。接下来的言辞与凭证,基本可以证明陆老板还是比较厚道的,亦或是他认为武译是不好糊弄的。
陆老板介绍说,这是一块高古玉,保守判断,年代上应该属于战国时期,或者更早从质地上判断,这块玉为独山玉,产于河南南阳,又称南阳玉形制上看应该称为玉璧,但没有任何的雕琢纹饰,体积又较小,内径圆孔也很小,以现在的审美眼光来看,似乎叫“平安扣”更为合适,但问题来了,战国时期并无“平安扣”这样的玉器。
陆老板说,这一点他始终吃不准,但反过来说,这里面可能蕴藏着巨大的价值,因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战国时期有这样的“平安扣”,一旦这块玉得到业界认可,那么你说它值一百万、值一千万、值一个亿,那都没问题,所谓黄金有价,玉无价,就是这个道理。问题是现在这块玉还没有得到这样的认可,不过这年代上无疑,不会晚于战国,还有这个沁色,做假是做不来的,再怎么说,几万块,还是值的。
陆老板俨然鉴定专家一样,言谈之中透出一种近乎权威、近乎不容置疑的信号。至于这种信号,武译买不买账,怕也不好说。
为了近一步说明此玉的价值,陆老板拿出了真凭实据,来自法院的真凭实据,一份人民法院出据的司法拍卖成交过户凭证单,递到了武译的手上。
陆老板解释说,自己也是债权人,也申请过司法财产保全。债务人破产了,其被冻结的资产进行了司法拍卖,其中就有这块玉。出于对玉器的喜欢,以及对自己鉴赏能力的自信,陆老板就参与这次的司法拍卖。
这块高古玉,起拍价为一万八千元,法院以市场估值打九折给出的底价,每次加价最少两百元。参与竞拍的共有四个买家,其中一人应该是打酱油的,因为他只出了一次底价,之后再没参与了,其余三人经多轮竞价,最后陆老板以两万零八百元的价格,最终胜出。
不光是法院出据的过户凭证单,陆老板打开平板电脑,打开了司法拍卖的一个网页,平板电脑移至武译面前。
陆老板说:“这个是司法拍卖的地址,这块玉的标的、来源,还有我竞拍加价的过程,上面都清清楚楚。”
法院定的底价是一万八,武译不再怀疑,心想如果真值一万八,那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参与竞拍的也不止陆老板一个人,成交价二万零八百,这个可以。至于陆老板所言什么业界认可,能值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武译并不相信。
也许是担心武译仍不认可这块玉,陆老板又说:“不瞒你说,这块高古玉我特别喜欢,万不得已,我不可能拿出来的,现在我确实拿不出现钱,这块玉如果你不喜欢,就当是个质押品,我这边一旦周转开了,我再赎回来,你看行不行?”
见武译还不拍板,陆老板又补充道:“要不然,你先回去,跟你父亲再商量商量?”
武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最终完成了这笔收账,武译写了收条,至此债务两清。
陆老板还是很客气的,一直把武译送到了电梯门口。此时武译心里突然有些许的不舒服,他为之前说的那一套狠话感到不适,在进入电梯之前,他取出钱包,拿了两张百元钞票,硬塞给了陆老板。
武译说:“第一次上你家门,也没带东西,意思一下,你别见怪,帮我随便买点东西,送给你女儿,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
……
账收回来了,也到了晚饭的点,武译开车去了淮扬菜馆。一边吃饭,一边将事情经过告知父亲。
父亲观赏着“平安扣”,又很仔细地看了法院出据的过户凭证,显然他是满意的,原以为两万多块钱将成为坏账,现在这个结果已然出乎预料,更为满意的是:儿子出马,一次就成功了,这比远比那两万多块更有价值。
作为奖励,或者是对儿子的肯定,这枚“平安扣”就送给了武译。
“真的给我!”
父亲说:“你不要啊,还给我也行。”
武译顾不得嘴里的食物,连忙说:“要要要,当然要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
意外得到了这枚“平安扣”,武译有些兴奋,当晚就上网开始搜索关于玉的信息。法院出据的那份过户凭证上,有司法拍卖的网址,武译也打开了这个网址。
眼睛有些累了,武译关了电脑,之后特意去洗了手,然后开始盘玩这枚“平安扣”,按陆老板的说法,为的不仅仅是包浆,而是让这块玉有更好的灵性。
此时美丽的护士晓月,走进了武译的脑海里。武译在想:这枚“平安扣”可以送给晓月。思来想去,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这块玉古朴浑厚,显然不太适合女孩子。
也许是因为对玉产生了一些兴趣,武译决定去买一块玉,送给晓月。
一周后,武译真的买了一枚“平安扣”,他觉得不贵,两千块钱。洁白无瑕、晶莹剔透,无论是看上去,还是手感,都是那种细腻温婉的品质,武译认为这样的玉才适合晓月。
对此晓月颇为感动,因为这枚“平安扣”来自他们相恋的第一百天,晓月没有任何准备,只是给了武译一个细腻温婉的拥抱……
至于那枚高古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的话,是否应该拥有它?或许武译会陷入无边无际的犹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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