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总管一点都不觉得热了,他明白了,这不是热,这是因为害怕而出的冷汗。
而这冷汗,在太后吼了他一顿,太子轻飘飘将视线落在他身上后,变成了冷瀑布,哗哗的。
冯总管扑通跪倒在地,太后又重重叹气道:“你就这么热?哀家这不用人伺候,你去找个凉快地儿歇歇。”
哪凉快哪呆着去?
阴曹地府最凉快,太后这是赐他一死的意思吗?
冯总管脑子里一瞬间如走马观花一般,将整个人生回顾了一遍,颤抖着说:“多谢太后。”
太后摆摆手:“去吧去吧。”
看他热的似乎跟中暑了一样,吩咐宫人将冯总管扶了出去,待宫人扶着冯总管回到总管房后,又听太后的吩咐喊来了掖幽庭专给宫人看病的医师,宫内最近多有宫人中暑,医师熬制成丸药,给冯总管服下,冯总管以为是毒药,视死如归地咽进肚中,交代了后事,挺尸一般躺在床上闭眼睡去。
太后这边还不知冯总管会错意,满脑子都是太子刚刚与她说的话。
早上冯总管就跟她说,那苏家长女曾言太子有意立其为太子妃,太后与皇后商议后,皆以为这不过是苏令婉夸大之词,毕竟太子妃这事,从惠明十四岁起就一直在提,他当年虽小,但却意外执拗,皇帝选的重臣之女他不要,皇后选的才女他也不爱,她选的跟他自小便相识的表妹更是绝无可能。
太后一直以为惠明是心高气傲,觉得这世间诸女皆配不上他,谁曾想,他看中的却是一个空有美貌,除此之外,才学家世样样平平的苏令婉。
诚然,选太子妃最好不要从手握重权的权臣家里选,但你起码得是个高门贵族吧,这苏令婉她爹,以前是个穷酸书生,娶了侯门贵女才平步青云,虽说是前朝旧事了。苏知渝能在新朝成为礼部侍郎也不可能没半点才学,可太后就是觉得配不上。
月儿多好啊,品学相貌家世皆无可挑剔,和惠明还是表兄妹,亲上加亲。
想到这,太后突然反应过来她叫太子来不是说太子妃的事,是说月儿的事情。
太子一来就说有事找皇祖母帮忙,乖巧的小模样看得她心里爱的不行,瞬间就把月儿被他关到大理寺,安阳闻讯摔伤的事给忘了。
太后连忙把话题转移到月儿身上,问道:“且先把这事放放,哀家问你,你是不是把月儿关到大理寺去了?”
太子看了眼遮挡内室的纱幔一眼,道:“表妹行事乖张,蓄意谋害未来的太子妃,姑母若无法管教,惠明便替陆家管管。”
“这你就冤枉人了,”太后唤来宫人去叫向她报告的长公主随从,道,“这人亲眼目睹,是那匹马受了惊吓,才会险些踩到苏令婉,月儿可是受了大委屈了。”
那随从低着头,听到头顶传来太子的问话:“亲眼目睹?”
随从点点头,太子冷笑一声:“那你说说看,那匹受了惊的马长什么?”
“通身黑亮无一丝杂毛,身长九尺,高五尺三寸,县主为其取名黑旋风。”
太子挑了下眉,“你倒记得仔细。”
太后从旁劝道:“惠明,你姑妈听说这事,惊得从马上摔下来,现在都还昏迷着,你这次着实行事有些冲动,皇祖母犹怕你母后和你父皇知道了拿你问责,叫我这宫人都瞒着,咱现在既然都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了,还是尽早把人放了,你说是不是?”
闻言,太子奇道:“姑母没派人去大理寺放人?”
长公主早就醒了,在内室听的清楚,心里暗恨,太子这明知故问的做派,真真要把人呕死,派人去了有什么用?大理寺有陆家的人都没管上什么用。
大理寺卿亲自督查,说没有太子的命令,即使是她陆家,也不能说放人就放,天子脚下,大理寺前,没有特权,只有律法。
“那是大理寺,又不是你姑母家的后花园,说放人就放人的。”太后不知道长公主已经派了人去但碰了一鼻子灰的事,继续劝道,“你快些叫人去,莫要再拖着,被你父皇知道了,免不了又要训你。”
太子笑道:“父皇还在为陵州水患和北姜使团的事情发愁呢,暂时管不到惠明身上。”
“你这孩子,你父皇都这么忙了,你还给他添乱,听皇祖母的话,放了月儿,本就是那匹马的事情,怎么还赖到月儿身上了。”
太子起身,垂眸看了眼随从,“那是公主府养在御马苑的马?”
随从连连点头:“长公主时常进宫与皇后娘娘策马同游,县主也常半以左右,圣上爱重,特许公主和县主将爱马养在御马苑。”
“如此,”太子拖着下巴思考了一番,问道,“既然真相是你所言,倒不是表妹的错了。”
随从连声应是。
太子高声道:“来人,将此人拖出去砍了。”
随从惊愕地抬头,太子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件死物,已经有侍卫听命进殿来。
“殿下,小人冤枉啊!”他都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要砍他的脑袋?!
太后也愣住了,忙问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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