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陶的腰上挂着一枚白玉色的巴掌大小的玉牌,玉牌正面刻画着温陶看不懂的阵法符文,背面却刻着她的名字,而对面那群少年也有人腰上配有类似的玉牌,如蔡昂,如方才开口说话的李思宁,而其余的人,则是佩戴着代表外门弟子的青色玉牌。
“原来是这样,”蔡昂唰的一下合拢白面铁扇,看向温陶的目光带了些嘲笑和冷然,“我还说你也是个有这般所谓铁骨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个借势为之、狐假虎威之人。”
温陶面不改色,似乎没有因为蔡昂的挑衅侮辱之语而生气,她道:“你们刚才是在问老伯路?”
“若是去甲院,我倒可以带你们去。”温陶继续说,而后放下手中提着的食盒,走到前方扶起老者。
蔡昂看向她的目光这才慢慢变了,他脸上隐有怒气,攥着铁扇的手青筋曝出,似乎下一刻就要展开扇子杀向温陶,却是在黄衣的李思宁的拉扯下顿住了。
他们两人都无比清楚温陶方才的话语,刚来的第一天,她知道甲院在什么地方,则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就是甲院中人。
温陶虽然面不改色,但到底是见过那日蔡昂的出手的,所以哪怕明知一旦动武她定然不敌,左手却仍旧伸到了腰部的乾坤袋上,只需一个念头,就能将弓和箭同时拿出。
她方才去过乙院和丙院,哪怕昨日并不知甲院代表了什么,今天也就知道了。玄光派各元君、真君的嫡传弟子,有大半皆出自甲院,即便甲院的弟子不拜师,也能自行修炼到金丹期,换句话说,玄光派的中坚力量层,皆出自甲院!
“老伯,这里既然没有你的事了,你先走吧。”温陶轻声说。
“慢着!谁准他走了。”蔡昂突地道,“我可以看在你是甲院的人的份上不动你,可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卖你区区一个凡俗来的孤女的面子,让这老匹夫走!”
李思宁听着蔡昂这般言语,显然也是一愣,但她只是看了蔡昂一眼,什么也没说。
温陶看着蔡昂阴沉沉的脸,道:“你们既然本来只想知道去甲院的路,我这个时候带你们去不就行了,这和老伯有什么关系。”
蔡昂道:“丁是丁,卯是卯,问路是问路,可由你代劳,但这老匹夫对我不敬则是另一桩事情了,况且——”
蔡昂扯着嘴角笑笑,用铁扇顶着自己的下巴,阴沉沉地看着温陶:“你方才的态度让我很不爽,那日平临城的账,我打算和你细算了!”
温陶叹气,左臂一闪,弓箭瞬间握在手中,下一刻她就将箭搭在了弦上,而后对准了蔡昂。
弓箭在手,身后又有甲院弟子的身份镇着,饶是如此,温陶心中也没有底。那日蔡昂的动手她是亲眼所见的,那白面铁扇是一件法器无疑,蔡昂又有修为在身,欺负她一个普通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她不过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又兼之被铁中扬在森林里调.教过半年,勉强有一战之力罢了,可若要打斗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温陶双眼紧紧盯着蔡昂的一举一动,背后已有冷汗渗出,她深知自己出手过于鲁莽,可蔡昂欺辱在先,她心中知晓今日无论如何也无法善了。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忽而响起。紧接着,如一阵疾风,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个子直直地冲到了温陶身边。温陶耳畔的碎发迎风飘荡,弄得她腮边有些发痒,但她却愈发头疼起来,只因来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田狗蛋。
“温陶姐,你们要打架了吗?”田狗蛋抬头看着温陶,稚嫩的童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温陶却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她问:“你刚才是跑过来的?”
田狗蛋的速度很快,方才温陶听他说话时不过见他还在三丈之外,可是瞬息间,他就已经跑到温陶身侧了,虽然这速度比起修真者是远远不如的,可是田狗蛋不过是一个没有丝毫修为在身的十岁男童,他的速度已经可以比拟李思语那日运功时的速度了,这不得不令温陶惊讶。
“是啊,我从小就这样,不仅速度快,而且力气也大。”田狗蛋嘻嘻哈哈地笑着,而后看了眼蔡昂,却是突然伸手握住了一旁的碗口大小的竹子,紧接着,一阵噼啪声响起,这竹身竟然在片刻间就被田狗蛋捏裂开,他笑了一下,随后一用力,却是将手中的竹片握成了粉末!
田狗蛋飞快的收回手,竹身摇摇晃晃,向着蔡昂一行人倒去,蔡昂阴沉着脸打开铁扇,随后一道白光闪过,却是将竹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段!
这一切都是在瞬息间发生的,快到温陶甚至来不及将手中羽箭射出去。直至竹子倒地的声音响起,溅起阵阵灰尘,她方才哑然的看了眼田狗蛋,而后听见田狗蛋道:“温陶姐,我看你带了吃的,我们快回去吃东西吧!李思语姐姐和盛谦哥哥已经等不及了!”
“……哦。”温陶有些没趣的收回弓箭。她看着脸色阴沉却又灰头土脸的蔡昂等人,回头看了眼目光澄澈的田狗蛋,忽而想起自己这身天生的神力,她没有多想,走到最近的一株碗口粗细的竹子旁,伸出手死死握住了这竹身。
冰凉的触感随着掌心传遍全身,触手坚.硬的质地让温陶知晓这竹子绝非凡尘简单的竹子,而是比她以往见过的竹子坚.硬的多。用力握下,手心有痛感传来,温陶皱着眉咬着牙,手臂用力,竹身留下了五个指印,随后“嘭”的一声,竹身裂开,但她的手心也被竹片割伤。
有鲜红的血迹流淌在竹片上,青绿、嫩白夹着血红,显得格外显眼。
温陶愣愣地看着手心的伤口,叹了口气,对田狗蛋道:“狗蛋,我现在终于知道你真的非常适合武道了。”
田狗蛋闻言甜甜的笑着,两个酒窝在他圆滚滚却又黝黑的皮肤上呈现,显得有些傻里傻气。
“你们都是甲院的人?”李思宁突地问道,面色不定地看着二人。
田狗蛋重重点了点头。
李思宁松了口气,拉了一把脸色不妙的蔡昂,笑着拱手道:“还请师姐师兄带我们前去寻我的族妹李思语。”
蔡昂消停了下来,李思宁是个有分寸的,温陶本就打不过他们一行人,众人也就揭过了此事。
温陶拾起了地上的食盒,对着一旁低垂着头不敢上前的老伯点点头,与田狗蛋在前面带路。李思宁悄悄对队伍中的一个男修使了个眼色,随后和众人一起上山。
留下来的男修悄悄地跟在众人身后,也伸出手握住了竹子,随后运起家族心法,他只觉浑身灵力顺着经脉汇聚右掌,他重重一捏,却见竹身纹丝不动,这男修加大力气,手腕上青筋曝出,直至额头上已有了细汗,才将竹身捏断,却并未能碾碎成粉末。
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看着地上被田狗蛋捏成粉末的竹屑和温陶捏过的地方,神色莫名,终于还是转头向众人追去。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竹林,无力地靠在一株巨大的竹子身上的老伯终于直起身来,他一双并不浑浊的眼慢慢看向被毁掉的三株竹子,脸上面无表情,眼中却是慢慢地凝聚了泪水。他走过去,用手轻触着被拦腰打断的竹子,轻轻抚摸,半晌,他佝偻着背,继续提着木桶,拿着葫芦瓢给竹林浇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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